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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忆》——电视剧《红楼梦》拍摄散记(邓云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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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29 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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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9 12: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 惜别词

《红楼梦》电视连续剧9月21日在河北省正定县新建“荣国府”“荣宁街”拍
完最后一个大场面,外景基本上完成了。剧组大队人马撤回北京,再补拍一些零星
影头,便将全部完成前期工作,转入后期制作。我提前一天回到北京,翌日即乘车
回沪。

来去匆匆,思想上整天考虑的是如何安排好时间。赶回上海,一面忙于新学年
开学,学生上课,一方面又因苏州建城二千五百周年纪念,园林局友人,文管会友
人都曾委托一些事情要帮忙办理。“俞樾故居”曲园前面春在堂、乐知堂部份已经
修复,需参加开放盛会。这个时期,十分忙乱,忙得我似乎没有意识到“红楼”电
视已经拍完了,大家要分手了,依依悄别之情,一时还未在我感情中浮现王扶林导
演来了封信,我读着信中的词句:
陈希同市长不忘《红楼》在倡建大观园的功绩,二日中午在一家很有
特色的饭店宴请剧组领导和演员,王蒙、艾知生二位部长也应邀参加今天
下午三点在彩电中心大门口全体合影留念,并聚餐、联欢。三年来的创作
生活,同志们共患难,同甘苦,到今天眼看分别在即,不免要动情。这三
年,您是见证人,也是艺术创作的指导者、参加人。我想也会有不少感慨,
若有诗兴,不妨来它一首。我想电视杂志一定会拍手欢迎的。

这时我忽然感到有些黯然了,“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矣。”我忙乱的思维忽
然得到突破,惜别之情涌上心头了。我写了一首词,谱的是《水调歌头》:
三载月明夜,客里过中秋。新添华发双鬓,都是为红楼。记得黄山云
海,多少锦城秀色,千古说悠悠。收拾荧屏上,滋味在心头。
访古郡,兴营造。拟公侯。荣宁府邸,深深庭院又勾留。宝黛痴情万
种,阿凤繁华过眼,花落水东流。惜别情无限,“真假”似云浮。

在词前,我加了一段小引:
为红楼电视,甲子于黄山太平,乙丑于成都灌县,丙寅于正定古郡,
客中三过中秋。重阳前,镜头均已拍竣;导演王扶林兄来书索词。回思三
年中为“红楼”同甘共苦,今幸而成功。唯分手在即,离情不免继之。故
谱小词赠之。

这样,用小词抒发了我的惜别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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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9 12:2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白发“红”缘

“新添华发双鬓,都是为红楼”,虽然不是好词,但我说的是实话。由1984年
2月开始,在苏州角(lu)直拍序集的镜头,到1986年9月底全部完成,实足用了两年
零八个月的时间(除去演员训练班等准备工作、案头工作时间不计外),共拍万把个
镜头,严寒酷暑、起早摸黑其辛勤劳累,真可以说是笔难尽述。导演王扶林同志两
三年来,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他头发白多了。我也明显地看着他两鬓自发增多,“莫
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但这不是“等闲”白了,而是为“红楼”白了。为了
祖国这份伟大文学遗产——《红楼梦》的普及,为它变为更形像的电视艺术,新添
几缕白发,是值得的。“白发”是三年辛勤艺术生涯的甘苦见证,也是三年辛勤艺
术生涯的欣慰收获。

说是三年,其实还不止三年。早在1982年秋天,在上海漕河泾上海师范大学
(当时还叫上海师范学院)召开的第三届《红楼梦》学会年会上,王扶林导演就特地
到我房间中找我谈话,讨论把《红楼梦》改编成电视剧、筹备拍摄等问题。屈指算
来,实足也还不到三年半的时间。他现在两鬓花白,而当时却还是头发乌黑,风度
翩翩呢。

这是我和他初次见面,是红学会秘书长胡文彬兄介绍的,但他并未同来。二人
初见面却都是自我介绍。当时谈到最后,一致感到:把《红楼梦》拍摄成电视连续
剧,是极有意义的。但是原作的艺术界境太高,改编拍摄,条件距离太远,困难太
多了。当时他还说笑话:不但钱是个无底洞,不知要花多少,而且这个宝玉,一会
儿谈诗论文,象个大人,一会猴在凤姐身上,倒在王夫人怀里,象个孩子忽大忽小,
似男似女,上哪里去找呢?

在第三次红学会期间,我们谈过两次,此后,一隔就将近一年半,再未见面,
也无联系。1983年秋,在南京开红学会年会,扶林兄未来,只遇见编剧之一的周雷
兄,告诉我剧本已写好,准备开拍了。我听了很兴奋,但因同此工作无关系,只是
一般的祝贺而已。其心情不过象—个一般的“红迷”,特别关心此事而已。

我怎么会和《红楼梦》电视剧再结艺术姻缘呢?那是在1984年春节前五六天,
天气很冷,我正在我那六点三平方米的小屋中哈冻写稿。忽然一阵叩门声,我拉开
房门一看:一位不认识的、穿棉军大衣的姑娘站在门前,自称是《红楼梦》电视剧
组的工作人员,带来了编剧周雷的亲笔,找我有事。我一看信,原来是要我去苏州
“准备”一条二百年前的街道,街上要布置种种摊贩……

事情很突然,但我义不容辞。第二天下午,我和三位同志一齐赶到苏州,开始
结“红”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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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9 12: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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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9 12:3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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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9 12:38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开机典礼

在角直除去拍十里街、葫芦庙、甄士隐家门前诸场景外,还拍了一场贾雨村升
了县太爷,“乌帽猩袍”,坐着大轿上任一这场戏是在角直东南面河道上一座古老
的大桥上拍的。轿子缓缓地由桥上下来,镜头推近,现出纱帽红袍、端坐在轿中的
贾雨村的上半身。贾雨村一出来作官,《红楼梦》第二回写道:
原来雨村因那年士隐赠银之后……大比之期,十分得意,中了进士,
选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县太爷。

“大比”是在京城举行的“会试”,春天举行。先在贡院(即国家考场)考,取
中的发一榜,再到皇宫考,分出等级。三等的泛称“进士”,分配工作。“内班”
在京城各部报到,分配当差。“外班”到会省的县中作县丞(相当于副县长)、教谕
(如教育局的职责)、以及小县知县(全称“知某某县事”。官场中客气称呼叫“大
令”。百姓称“县太爷”、“大老爷”等)。然后再升知县或大县知县。所以原文
叫“今升了本县太爷”。知县是七品官,下面还有八品、九品的小官,到“九品”
为止。下面极小官吏均叫作“未入流”了。孙悟空的“弼马温”,就是“未入流”。
贾雨村穿明代的官帽。乌纱帽,大红圆领,七品补子。但《红楼梦》作者预先声明
他的书无朝代可考,所以不明写明代或清代官服,只写“乌帽猩袍”四字。猩是
“猩猩红”。据说染红色加“猩猩血”之后,可以永不掉色。

顺便说个笑话:演贾雨村的刘宗祜同志人很高大,美工同志租的那顶轿做的很
结实,都是好木头,份量很重。角直中学的同学作临时演员抬轿子,十分吃力。而
拍摄时,一遍两遍拍不好,坐轿的“官”很舒服。而把抬轿的同学却给累坏了。现
在想想,还感过意不去。

拍这场戏时,作为整个《红楼梦》电视剧拍摄的开机典礼。总监制戴临风、电
视剧制作中心阮若琳、副总监制胡文彬、编剧刘耕路等几位同志,都由北京赶来参
加。在大桥下面,摆了一排椅子,面对拍摄现场。地方领导和大众电视等报刊的记
者也都来了,看热闹的群众也很多,场面十分热闹。

这天天气很好,但过了一天寒流来了。原想“二月春风似剪刀”,谁知江南水
乡农村春天的寒冷,是十分“结棍”的。北京的客人以为南方比北方暖和,换上春
装,衣冠楚楚地到角直来了。而角直小地方,没有有取暖设备的高级旅馆,只有江
南式的客栈、招待所。住在上下飕飕透着冷风的小客栈中,在北京暖气房间住惯的
人,犹如置身于雪柜中,实在受不了,都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了。最后闹元宵、
火烧葫芦庙等大场面他们都未参加。

角直最后大场面,直拍到午夜三点多钟才结束。完成了《红楼梦》电视剧最早
序集的拍摄任务,实际等于“练兵”。这时宝、黛、钗是谁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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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9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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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9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开讲江南风俗

早在1984年8月初,在苏州角直拍序集时,编剧周雷同志就对我说,他就要赶
回北京准备演员训练班的教学工作去了,并约我安排好时间,去北京给演员讲课。

几周之后,接到他的来请,说是演员学习班已经开学,十分隆重。当时王昆仑
老先生还健在,也来出席了开学盛典。王朝闻先生、周汝昌先生等都来参加了。信
中还说:原约我讲“北京风俗”等等,现因这一专题,已请朱家缙先生讲了,要我
讲一下《红楼梦》中的“江南风俗”。

4月上旬,我到了北京。剧组演员训练班驻地,在圆明园西洋楼大水法残石后
面,一个全是平房、小有庭院的招待所,记不清是什么单位办的了,不过也无须我
替它扬名,因为它后来自己大大地扬了名。那便是在6月份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
不少剧组小演员都送了医院,差一点出了人命。

头天到了北京,第二天就开讲。题目就是“《红楼梦》中的江南风俗。”

招待所中没有教室,讲课的地方是一间大会议室。听讲的人,有的坐沙发,有
的坐折叠椅;讲课的人坐在沙发上,面对大家。坐在沙发上讲课,在我大半辈子粉
笔生涯中,却还是头一次。不过这也有缺点:边上靠墙竖了一块黑板,要站起来写
字,就比较费劲。

沙发前放了一个茶几,茶几上放一台录音机,一边讲、一边录音。管录音的是
后来演湘云的郭霄珍,她原是安庆黄梅戏剧团的小演员。当时我并不知道,只看见
个穿着黑色线衫的朴素的圆脸小姑娘,提着个录音机,一声不响,腼腆地坐在茶几
边椅子上,把录音机放下,插上电源插头,又上好带子——一切都较文静、安详,
似乎还没有显现出“湘云”的豪爽劲儿。

我本人是北方人,而从小却和世居北京的南方人作邻居,长大了又久客江南,
岳家也是浙江人,风俗之南北异同,在情趣上感受也特别深。在前人的文学历史作
品中,南北异趣的作品,我都有深切感受。既喜欢吃饺子,也喜欢吃圆子;既领略
“燕山雪花大如席”的苦寒,也钟情“飞人梅花香不见”的清冷;既爱读《燕京岁
月》,也爱读专写吴下风俗的《清嘉录》……从某种程度讲,我是一个“南北和”,
但从某种程度讲,我又是个“南北异”。

像我这样的人,讲“《红楼梦》中的江南风俗”,不是天造地设吗?坦率的老
王卖瓜,还是可爱的——读者以为如何呢?

《红楼梦》中风俗习惯,大部份都是北京的,也有不少部份是受江南影响,其
故安在呢?很简单:“北京风俗”不等于北方风俗。曹雪芹写《红楼梦》时代的那
个北京城——也就是明成祖永乐年间修的那个北京,到他写出时,已作了三百五、
六十年首都。江南人、江南风俗大量影响首都,《红楼梦》中怎么能不写到呢?这
次讲稿,后在北京续成,曾经发表在刊物上,现在收在《红楼风俗谈》一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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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9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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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9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九 春风夜话

二十天来,除一次骑车漫游圆明园残地,其它朝朝幕幕,在那名园林莽残址中
散步了多少次,也记不清了。而其中最值得怀念的一次,便是在大水法残石储月下
的闲谈。

那是一次怎样的闲谈呢?不妨先抄我一首词牌“小序”,以见当时情景:
甲子四月初五日立夏,黄昏后,与周岭兄等闲步圆明园废址林莽间,
漫谈烧因故事。余道及那拉氏杖杀汉官人四春惨状,相与太息者久之。不
觉瞑色四合,新月欧残,夜已阑矣。因谱《摸鱼儿》志之。

从这小序中,读者可以约略想见当时的情景。这里不妨再细说几句。招待所中
住了几天,讲了几次课,和学员们十分熟悉了,很快形成一种习惯。早晚之间,一
同去圆明园旧址的荒僻小径上去散步,或是边走边谈,或是立在那里闲聊。环境、
季节那样好,大家又有着共同兴趣,而又没有任何拘束,正如古人说的“四类具、
二难并”,所以谈起来,特别有兴趣。不过这种闲谈,大多是她们提问、引头,而
由我来谈。联系眼前的废园,那还是谈圆明园的话题最多。由园的被焚毁,谈到西
太后那拉氏,又由那拉氏谈到宫中情况,各种制度、礼仪等等。我当时也有意多谈
一些这方面的情况,意在给她们一些启发,唤起她们的想象——甚至可说是种种幻
想,这对演好《红楼梦》中的随便哪个角色,都是十分有意义的。

《小序》所说之“夜话”,参加者除周岭之外,记得尚有哈尔滨姑娘、后来演
夏金桂十分成功的杨晓玲,后来一直做场记的李曼。还有两三位是谁记不清了,散
步回来,立定在“大水法”残石边,听我讲说故事,主要讲“四春”故事。

清代宫中不能有汉人嫔妃,但清代宫庭从清初即从江南苏州、扬州购买女子。
圆明园中一般可以不按宫中规矩,所以圆明园中有汉女宫人。咸丰皇帝奕泞最宠爱
四个汉女,分居四大景之一。居“搂云开月”者名“牡丹春”,居“杏花春馆”者
名“杏花春”,居“武陵春色”者名“武陵春”。另有“海棠春”园册无名。当时
宫中号称“四春”,均系供奕泞玩弄躁据之汉女。据传后来“四春”都被那位氏活
活杖杀……听者动容,谈者忘倦,不觉夜已深矣。回室便填了这首《摸鱼儿》,词
云:
立斜阳,废池嘉树,闲将风月评说。惜春光景,丁香花下,多少落英
如雪。眉样月,暮然见,一痕曾照残宫阁。西山清绝,妩媚更无言,朝朝
暮暮,相见应难别。
前朝事,戎马俊格火烈,霓裳顷刻消歇,雕云按月开明镜,肠断统年
华发。伤碧血,夜阑处,水边似听人呜咽。摩挲断碣,剩未了情,寻思他
日,再看野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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