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在最欢乐的时候落寂。
雪细细的飞扬着,丝丝的冷渗透毛孔,凛冽、寒噤。裹紧羽绒服,快速走进酒店。瞬间便被这里的节日氛围团团围住。元旦祝福,红红的灯笼,红红的中国结,喜庆,热烈。心在瞬间被蒸腾,身在他乡的孤寂感消失了。
同事围坐,酒杯相碰,祝福频频。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欣欣然的同事,此时被一缕说不清楚的黯然包围,只有让酒燃起心中的温度,才能够将一种酸楚牢牢的镬住,让温馨的感觉渐渐爬上眼帘,暖意通过血管的流动扩散。男人被酒精彻底点燃了,激情勃勃。似乎这些男人早就放下了情感深处的片刻伤感,酒精麻醉了所有感觉,举杯豪饮中我却看出一丝丝忧郁在酒中散落。
走出酒店,天空飘过的雪片很大,思绪中突然想起李白笔下的西山雪花大如席,好一个精彩的比喻,诗仙总是在最普通的景象里寻找到最精致的词语,也许这才是天才与庸才的的区别吧。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像踩在松软的毛毯上。仰望天空,暗色的天空中雪成迷茫,视线里已经是银絮玉龙飞舞,天空呈现淡灰色的混混沌沌中,有闪烁的光线划过眼际。蓦地想起夸父追日,那举起开山手杖,为追赶最后的落日而耗尽生命的悲哀;当太阳落下时,天地之间是否就是这样的浑浑噩噩。夸父扔出的手杖而长出的一片桃林如今在哪里?仰望天空,一缕黯然神伤浮上眼睛,不知是雪花融化润在眼帘还是感怀的泪水夺眶而出,湿漉漉的流淌下来。悄悄地抹下涌出的泪水,跟随同事快步走进歌厅。
豪华的歌厅如同琉璃世界,各种灯光与透明的建筑饰品将歌厅装饰的金碧辉煌,包间999,好吉利的数字。心中有点八卦的碰撞,偶尔的感觉竟然会无来由的将平淡图上宿命的色彩,给自己一个最直接的安慰。新年伊始,999,应该是吉祥的。
巨大的音响效果振聋发聩般的在ktv的每个角落回旋着。项目经理一曲《父亲》拉开今晚的帷幕,声情并茂的演示让新年的氛围挂上思念的柔软而浓浓烈烈。身在异乡,思念家中的父老是人之常情,此时歌声才是最坦率的表达,一声声祝福,一声声牵挂。财务部长的《高原红》唱出了草原的高亢和辽阔,也唱出他对家乡,对亲人的深深思念。人们都在给自己一个出口,充分寻找着合适的角度和路径,选择着对家乡对亲人对同事的祝福。在这灯火辉煌的夜晚唱歌,虽然并非只有这一个途径宣泄情感,但深深埋在人们心底的那份深情在这午夜的歌声中得到了极致的发挥。而这时我很麻木,像一个局外人,思绪艰涩,漠然,神经处在极度的低温中。
突然的一首歌打断我的神思游弋,财务部长的《长江之歌》,让我心隅的一角被突然提起,情绪陡然耸起。这首美声歌曲,高亢,激昂,给人一种向上的鞭策。我忘记了刚才的抑郁,忘记了心绪深处的黯然,暂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祝福祖国》、《青藏高原》《天路》《爱在天地间》,这些浸透着我深深情感的歌声传递着一个声音,倾听,祝福,祝愿,珍重。慢摇舞曲,牵动着我们的神经,让心灵的每一个皱褶都慢慢舒展,让遍体的尘埃悄悄旁落,汗水洗涤了数不清的愁绪,灵魂在此时跳出肉体,观看这些浪迹天涯的游子,这些为工作抛弃爱情、亲情、友情的人们。我知道我们中间都想在亲人身边守候那份不逾的爱,我知道我身边的这些男子,女子,他们谁不是柔情似水,情深似海。叹息,在我心中化作清凛的风笛,穿越夜色。清波样的回忆,在那冷寂的心灵中,在那灰色的凌晨,惆怅在荒芜的街上游荡,在那萧瑟的街边的风中畅想。鲜花已经憔悴,雪花亦是暗淡在梦里。清波依回,寂寞的凌晨已经在等你。
五个小时,歌声已经嘶哑,但心却在千里之外泛着痴情。也许是狂,但我却分明听到你的嘱托,冬日的清辉渐渐照耀大地。午夜,钟声敲响,举杯祝福,人们忘记了身边,忘记身在何处,2011 ,跨在新年的门槛,我来了。我举起手中的酒杯和每一个人相碰,那清脆的碰杯声是那样的动听,悦耳,是那般的端庄,优雅,是那般的美丽,深情。灵魂在午夜的祝福中悄悄飞起,飞向家的方向。漂流,漂流,剪一段时光留作今天的纪念。
坐在车里看见大街上一片灯光闪烁,酒店已经打烊,只有一个粥铺还是灯火辉煌。人们似乎同时感觉到了饥肠辘辘。踏雪而来,2011年早餐在午夜两点。幸福涌上,一粥一饭都是温暖,有时幸福竟是那样的简单。温暖,糯香,淡淡的甜,清新的味。粘稠的米粥像我们同事之间的关系,分离,聚合,融洽而不是依赖,和谐也是情感的互补。对待工作的态度不急不燥,怀着一颗平常心处理各种问题时都会在淡泊的情绪下迎刃而解。思绪在香薷软滑的米粥中渐渐走远,咀嚼中无数的过往聚集心中的日子泊泊流淌,细数中,竟也有无数的甜甜苦苦随着米粒的香轻轻走在心路上。
2011年凌晨三点,我们驱车在街上,马路从未有过的宽阔,雪飘在空旷的街道上仿佛在灯光聚集的舞台上独舞。车窗上落下雪花,隔着玻璃想触摸那个精致的六角形的精灵,但又不忍去打扰她。静谧的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车轮在雪地上沙沙的响。和过去的一年挥手,不论是盛春还是晚秋,都是一步一步地走,每一步的成功都深深的印在生命的季节,每一步的伤感都印在生命的路口。
车内人们的兴致正浓,祝福的声音一次次盖过我的思绪。泪水突然又是涌出,急忙转过脸去,生怕这落下的泪水让别人诧异。新年是新的开端,新年是新的道路,脚下的每一步都寄托了无数的希冀和期待。而我被无限的寂寞牢牢抓住,心底的那一小块留给自己的狭隘,突然膨胀起来。许多时候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而此时,却总是为这万家灯火中少了最温馨的一盏而伤感。茫然的用眼睛扫过街上,飘零的一缕残香,思念成为高悬在天上的月光。
电话忽然响起,老公憨厚的声音传过来,凌晨三点接到他的电话,已经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簌簌流下。2011年的元旦日,寂寞成瘾,纠结的心里层层叠叠的喧嚣着一个不能退去的宿命,灵魂在安安静静的黎明前,落寂挥之不去,像这新年的雪飘飘摇摇,缤缤纷纷,来来回回。寂寞因为思念,思念的寂寞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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