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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纱(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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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27 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不见不散

    结束手上的工作已经是晚上11点,浩思在这座陌生的小县城步行了一段路,回宾馆睡觉前,他需要酒精缓解下亢奋的神经,招手喊了一辆的士,司机告诉他这个时间只有“不见不散”酒吧还在营业。
    走进酒吧,没有熟悉的现场演奏,多少有点失落,人工音乐正在播放雅纳切克《小交响曲》,感觉也还不错。他走到最靠里面的吧台前坐下,点了龙舌兰和一碟茴香豆,一个人慢慢地喝着龙舌兰,没有几个客人,一男一女各自喝着杯中物,时不时的低语几声,他们始终保持着对身边所有移动物体的戒备状态,浩思明白,在一首《悲怆交响曲》还没播完足以走完城市两端的地方,任何突破游戏规则的行为都是一种冒险。
    浩思微闭双眼嚼着咸而透鲜的茴香豆,流水线出来的太干了点,小时候妈妈只加五香和盐煮的蚕豆,吃的再多都不会有舌燥的感觉。出门时,妈妈总是装满他的两个口袋,分给同学吃,你们就不会吵架了。当然,还没到学校绝大部分蚕豆都进了他的肚子。
   “你好,我可以坐下来吗?”一位身穿藏蓝职业西服套装的年轻女子已经在他身边坐下。
    浩思往里面移了移,空出的位置刚好放下她大大的挎包。
   “谢谢!”
    女子看也没看侍者递过来的酒单:“苏格兰威士忌加冰。”
    浩思身材高大,他看到她双手从下摆伸进套装内部往下拉了拉雪白衬衫,若无其事的解开最上端的两颗纽扣,饰有花边的内衣若隐若现,乳房的形状也能看到一点,大城市的高级妓女为了不被人赶出高级酒吧大都如此装扮。
    女子仰脸把加冰威士忌喝光。
   “你要不要再来一杯,我还想再喝一杯。”女子转头望着浩思说。
   “好吧,谢谢你。”
    女子拿起浩思面前的一粒茴香豆放进嘴:“蛮香的啊,不过我还是喜欢开心果。”

    侍者给女子递上面巾和一碟开心果:“您是路过小城吧?”
   “哪里看出来呢?”女子淡淡一笑。
   “小县城,能来的都来过了,这位先生也是第一次光临。”侍者眼神空洞的说。
    女子坐的笔直,一看就知道受过严格的礼仪培训,浩思有点糊涂了:“还要再待一天吧。”
   “你是做什么的呢?”
   “工程安装,明天做完最后一道工序,后天就可以回天津。”
   “我也是,刚在蓟县完成一件非常有意义的工作。”女子说。
   “那你又是做什么工作?”浩思有点兴趣了。
   “工作我不想多谈,不过,大概属于人命关天的工作吧!”女子略带调侃的口吻说。
   “警察、律师,难道是地产开发商,呵呵。”浩思颇不以为然。
   “杀手。”女子转身正面对着他冷冷地重复道:“需要专业技能和严格的训练,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工作,是吧。”
    浩思仰手把一粒茴香豆扔进嘴里:“技术含量很高,你觉得我适合吗?”
   “也许行,我想再要一杯龙舌兰,可以吗?”
    一人一杯龙舌兰,他们慢慢喝着一时无言。

    音乐又回到雅纳切克《小交响曲》,浩思身体有被扭捏的感觉,仰头转了下脖子,发现那位女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他也首次认真看她的脸,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皙瓜子脸型略长,眼睛不大属于很好看的那种,不高不低笔直的鼻子下不说话的嘴成一直线,说起话来如音符般有节奏的跳舞,浩思想着,全身难以抑制的燥热起来。
   “雅纳切克。”女子说。
   “不是很有名气的作曲家,知道的人不会太多。”
   “是啊,我很好奇小地方酒吧怎么会放这么冷的音乐。”

    雅纳切克在1926年创作了这支小型交响乐,开篇的主题是为某次运动会谱写的开场鼓号曲,浩思想着15年前自己第一次听到的情景,那年小学毕业的送别会上,校长祝词后,同学们一个个上台领毕业证书,背景音乐不是平常的运动会进行曲而是雅纳切克《小交响曲》,校长轻轻皱了下眉,可能哪位老师放错碟片了吧。
    其他家长、同学还在和老师依依不舍,刚上完夜班已经疲惫不堪的母亲拉着浩思的手匆匆走出校门,浩思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五年学习的校园,他努力用余光搜索名字叫陈巍的女同桌,出来啊,出来啊,我要走了,永远离开这里了。视线渐渐的模糊,夏日的知了开始鸣叫,雅纳切克还在重复播放着,人工和自然合成的声音烙在浩思脑子的某个部位,再也消除不掉。最后半年,他拼命的念书明知道考的再好也进不了一流中学,母亲总是鼓励他要做个有志气的孩子,只有他知道一切的努力只是为了证明农村户口的孩子可以被歧视,但他不比城里的孩子笨,特别是要让同桌陈巍明白。
    到家,母亲去做饭,浩思躺床上看书,听到自行车停放的声音,他知道继父回来了,连忙起身来到公共大厅自家饭桌前,刚放下书本就被一股强大的外力踢翻在木地板上,脑袋一晕,继父在吼叫着:“你个狗东西,蠢货,谁让你把志愿改了,害老子白跑一趟。”

    浩思抽搐中醒了过来,接近中午的晨光穿透薄薄的淡紫色窗帘像针刺一样让他眼底生疼,他知道自己处于很严重的宿醉状态,楼下传来摩的招揽生意发出的急促的喇叭声,门口有客人和服务员在对话,太阳穴一阵阵的闷疼,之前不管喝了多少酒,第二天清晨睁开眼睛总是清醒如常,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呢?
    翻开被子,他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却不记得什么时候和如何回家的。沙发上整齐地摆放着昨晚自己穿的整套衣服,明显有人细心的收拾过,可能是有点匆忙,沙发和几子的角落一些用过的纸巾耀眼的提醒他,昨晚做了很疯狂的事,他起身到冷水机前倒了一大杯水喝下,顺势坐在沙发的衣服上整理思绪,一头浆糊,然后进了浴室用冷水洗把脸,对着镜子审视自己赤裸的躯体,认认真真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创口,长长吁了一口气。然而,下半身依然存留着激烈做爱后第二天醒来一定会有的感觉,肉体深处被提纯般丝丝的甜柔的极致放松的懈怠。
    浩思依然沉浸在记忆模糊的状态,打开淋浴喷头放掉冷水,他洗了个滚烫的淋浴,用宾馆提供的沐浴露擦拭全身,仿佛要把昨晚类似记忆的东西从身体里冲走,特别是清洗性器官。
    穿上衣服,他开始检查自己的钱包,信用卡、存储卡按原先的顺序排放着,钱包里的现金一分都没少,好像昨晚自己是坐车回来的,难道不是坐出租车吗?他再次倒在床上,努力追忆昨晚的事,大概第五遍听雅纳切克后,他们一起走出酒吧,一路还聊着什么,该死,怎么想不起来了?后来上了路边停的一部车,对,不是出租车,是一辆法拉利f430敞篷跑车。
    她扶他进了房间,倒了两杯水,浩思记得他们都没洗澡,因为她说不是为了洗澡而来。
    头痛已经消失,意识更加的清醒,浩思想到一件最担心的事连忙翻身而起,昨晚戴避孕套了吗?这才是最担心的问题,他打开自己的背包,完了,避孕套一个都没少,翻找几子下面的垃圾桶没有发现避孕套,浩思跨步冲进卫生间,水箱边还有一个垃圾桶,拿起上面被水淋湿的纸巾,他看到了三个用过的避孕套安静的躺在里面。

                                                                                   2011、03、06(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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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7 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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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7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浩思

      陈天成“死”于继父踢他的那一脚。
      流浪了一段日子,浩思衣裳褴褛、失魂落魄地回到静海县父亲的老家,四十平方米的原国企宿舍是生物学上的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产。烈日炎炎,他在传达室门口喝足自来水,仰躺在那张儿时父亲抱着他一起坐过玩过的长木椅上听了许久知了的轰鸣,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忽远忽近地轻唤他的名字,浩思睁开双眼喜极而泣:“爸爸,你下班了啊!”
     父亲穿着他唯一的一套崭新的中山装,笑眯眯的样子让浩思开心不已,父亲俯身对他说:“快回家吧,你妈做好饭菜等你呢?”
     浩思揉着眼睛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这么热的天气父亲怎么会穿着中山装呢?
     “天成,你妈回来好几天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浩思起身扭头就往家跑。
      怀孕的母亲和继父红着眼睛做了许多他最爱吃的饭菜,第二天才要他跟他们回蓟县,浩思坚决拒绝跟他们回去,还要求让陈天成在户籍本里永远“死”掉。母亲和继父知道他的倔脾气,考虑到这边还有不少老同事和两位姨妈,也就不再勉强他,母亲一家家的只会过去,委托他们多多照顾浩思,同时和他约定,如果发现他学坏或饮食上一塌糊涂,他必须无条件回他们身边。
      办好转学和修改户籍名字的手续大概花了一周的时间,母亲和继父留下足够的生活费后回了蓟县。

      浩思被电话铃声吵醒,时钟的夜光针刚刚跃过三点,不用多想,世界还是一团漆黑,他不用接起来都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午夜两点后还会打电话来的人除了林剑锋不用再做第二想,剑峰是个毫无时间观念的人,只要他想起什么随时可以拿起电话就打,从来不管对方是否有特殊情况,这么个非理性思维的家伙竟然混进了纪律部队---人民警察,真是不可思议的事啊!
      剑锋当然不会对谁都这样,谁让浩思和他是发小呢?而且他还是阿倪阿姨唯一的宝贝儿子。
      浩思闭着眼睛爬下床,跌跌撞撞、东磕西碰地到了客厅,其间,电话铃声像催命鬼一样无情地鸣响着。
     “我和王琴谈过了,她想和你加深了解,你没意见吧。”浩思真的很佩服他的没头没脑的直接。
      浩思整个人陷入沙发中,拿着听筒沉默不语,脸部肌肉僵硬,刚进入深度睡眠被吵醒,脑子一时无法正常工作。
     “喂,小子,快醒醒!”
     “在听呢?”
     “人家可是警花中的花魁,家族里不少人都是警察,可谓警察世家,你别担心,她做文职很知性的。周日上午九点万达广场见,就这样,继续睡你的觉去吧。”没有任何的前兆,吧嗒一声挂断电话,这就是林剑锋。
      浩思苦笑着起身开灯,从抽屉里拿出香烟,用火柴点燃一根,火柴盒上印着小城宾馆的名字,那夜的情景清楚地浮现在他眼前,不见不散酒吧、雅纳切克、f30法拉利、女“杀手”、畅快淋漓的性交。浩思把大姆指摁在太阳穴揉着,感觉自己在做梦,陌生小城的邂逅,浩思觉得她真是杀手也不错,可惜这只是某无聊的富家女的一夜情游戏而已。

      这是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秋高气爽的星期日上午,透着丝丝凉意的风儿吹拂着任何移动的物体,浩思到达万达广场时,王琴已经在那里了,她一个人坐在古典式铁制长椅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巨大的广场电视屏幕,下身穿浅蓝色紧身牛仔裤,一点赘肉都没有的修长双腿让浩思想到了罗珊,她上身套了一件深蓝色短T恤,配上露耳的短发显得干练、阳光。难道她是看天气打扮的吗?一定是,浩思想。
     “等很久了吗?”浩思问。
     “还行,想看电影了。”王琴仰头看着天空仿佛在自言自语。
      浩思在她身旁坐下和她一起看电视屏幕上的电影预告片,今天上映三部所谓大片《让子弹飞》、《赵氏孤儿》、《非诚勿扰2》,两人似乎同时想到它们的主演-光头票房皇帝,不仅忍俊不禁相视而笑,唉,真是丑男当道、帅哥清道的中国电影特色。
     “三选一,我也很久没进电影院了,你来点播。”
     “我讨厌子弹、非诚勿扰太假,还是《孤儿》吧。”王琴和浩思一起起身,浩思伟岸的身躯挡住了王琴的视线,他们第一次四目相投,王琴脸上依然看不到表情,但眼睛里有初雪般鲜亮的光泽,和上次明显不同。

     “真是不好意思,选了一部烂片,请你吃饭以作补偿,行不?”王琴拉着浩思的大手说:“下次你来决定看什么吧。”
     “没什么,谁让中国只有葛优一人独秀呢?”浩思笑了起来。
     “喂,第一次见你笑呢?比葛优帅多了。”
     “你见过他年轻时留长发的模样吗?”
     “没有。”王琴砸吧着小嘴。
     “还是没我帅。”浩思故意作出倨傲状。
     “你个坏家伙。”王琴握拳朝他肩头打了一拳。

2011.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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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7 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自杀的技巧
      
    杀人不是好玩的事,虽然每次送男人去另一个世界,罗珊都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其属于十恶不赦之徒,但,杀人毕竟不是虚拟的网络游戏。
    凌晨罗珊在浩思的房间小睡会儿,泡了两杯自带的黑咖啡,虽然身体内还残留着些许倦怠,意识一恢复正常她马上驱车赶去蓟县山间小别墅。
    罗珊被领到二楼客厅,面对庭院的玻璃窗拉上厚厚的窗帘,楼道两边摆列着大量的室内绿叶植物,安装在四周墙体的小型扬声器流淌着安详的大提琴音乐,是《辛德勒的名单》。
    老先生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地斜靠在沙发上,看到罗珊,他起身脱去外套,只剩一件薄薄的灰色圆领线衣,说:“老了,坐下会睡着。”
    他们面对面坐着。
   “你现在的精神还是很好。”罗珊说。
    老先生轻轻地撇了撇嘴:“谢谢,和以前无法相比了。”
   “也许吧!”罗珊说。老先生纵然年过八十,但他的身体还保留着年轻时的样子,体形几乎没什么变化,应该是长期的运动和注意饮食而保持了身体的韧性吧。
   “身材依然很好。”罗珊接着说。
    老先生再次向罗珊表示感谢,说:“我们的身体是借的,年轻的时候要充分的享受,极致的,等上了年纪,即使不能再做尽情尽兴的那些事,记忆依然会温暖我们的身体,滋润着我们的灵魂。”
    罗珊想到几小时前和“雅纳切克”男人做的事,下身还残留着隐约的插入感。
    老先生似乎犹豫不决,沉默良饷问:“我可以问个很私人的问题吗?”
   “什么?”
   “你有喜欢或在乎的人吗?”
   “有,但我不知道对方是否喜欢我。”罗珊回答。
   “怎么会呢?我认为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这个人也许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
   “明白了。”老先生从身后拿出几张相片递给罗珊,“你先看看吧!”
    是一个女人和一男一女两小孩的尸体不同角度的相片,女人很明显遭到严重的暴力伤害,性器官遭到严重破坏,两小孩倒是衣冠完整、面容平静。
   “女人把石头绑在两个孩子和自己身上一起跳江自杀。”
   “他男人干的吗?”
   “如果是,随便叫个人也就解决了。”
   “谁会这么变态狠毒。”
   “她男人到日本后神秘失踪,八龙的人上门追讨偷渡款,手段极其残忍。”
    罗珊倒吸一口凉气:“天津地区最大的偷渡组织八龙吗?”
   “很有背景,组织严密,当然我们也有背景和组织。这次任务风险太大,你已经做了太多的事,我不想失去你,你的明白。”
   “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执行计划吧。”
   “需要时间安排,八龙有我们的人,如果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我会放弃计划,不管成功或失败都是你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之后你将以新的面容和身份离开中国,因为八龙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你。”老先生痛苦地揉着太阳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能要一样东西吗?”
   “你说。”
   “枪。”
   “你要枪干什么?”老先生身体前倾。
   “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被活捉,我不想被那些家伙拷打,最后像相片上的女人那样很不体面的死去,当然我更不想说出任何人的名字,你明白我的意思,是吧。”
   “我懂了,孩子,我不会让你这样死去。”老先生起身进了卧室,“薛南会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来到一楼,薛南站在玄关等她,即使是早上六点,他那双黑色的鳄鱼皮鞋一丝不苟的擦的徎亮,他向她微微点下额头,说:“能跟我来一下吗?”
    罗珊跟他进了房间,薛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黄色油纸包,包里装着一条旧的毛巾,掀开露出一把黑色的金属制品,是一把袖珍自动手枪,他一言不发的把手枪交给罗珊,罗珊接过准备放进包里。
   “你用过手枪吗?”薛南问。
   “没有,怎么了?”罗珊说。
   “你接过手枪时,首先要确认枪里有没有子弹,如果装了子弹,你要看下保险有没有关上,不准备开枪的话,千万不要把手指伸进扳机里面。”
   “好的,我会记住的。”
    薛南重重的叹了口气:“对了,你想用它打谁?”
    罗珊确认枪里没有子弹,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大概是这里吧。”
   “其实也可以选择药。”
   “拿药、吞药需要时间,如果被对方伸手插进嘴里,只能被活捉,而手枪除了自杀还可以牵制对手。”
   “那是。”
    薛南拿出五科子弹,将勃朗宁M1930 9MM手枪的使用方法告诉她,等罗珊能迅速地独自完成一连串的动作,他说:“可以了。”
   “我需要实弹练习吗?”
   “你是开枪打自己,不需要了。”
    罗珊微微撇了下嘴角。
   “你说开枪打自己,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开枪。”
    罗珊拿起手枪贴在太阳穴上,薛南惊异的看着她连连摇头。
   “一般在那种情况下,手都会发抖,后坐力再小的手枪都会产生反作用力,头盖骨被打飞人却没死的可不少,你想在床上躺二十年再死去吗?”
    罗珊沉默着。
   “最可靠的是把枪身塞进嘴巴,从下往上把脑浆打飞。”薛南接过勃朗宁示范给她看,“我们无法选择如何出生,但可以选择如何体面的死,”
    罗珊再次默默的点头。
   “当然,小说中一旦出现枪肯定要射出子弹,但我们这是现实,活下去才是最聪明的。”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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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7 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旗山之惑
           
      浩思和王琴在万达韩菜馆吃过午饭,决定去旗山度假村泡温泉。
      深秋的郊外沿途,枯黄的落叶迎风摇曳,斜坡上茂密的野草忽高忽低的向路过的车辆打着落寂的招呼,王琴侧着脑袋靠在副驾驶座上进入了梦乡,浩思关上车窗,目光越过王琴清秀的脸庞,她感应似地挪了挪身子,线条清晰的双唇收紧又迅速地放松,淡淡的小酒窝一闪即逝,浩思将帕杰罗越野车缓缓地靠边停下,拿起放在后座上的外套给王琴盖上,她脖子上戴着一条做工精细的 K 白金项链,不是近在咫尺的话,发现它的存在几乎是不可能的。同时他闻到了年轻女子身上特有的体香混合着清远的薰衣草沐浴液的味道。
     “谢谢,到了吗?”王琴闭着眼睛呢喃着。
     “还有半小时的车程,你可以替我多休息会,呵呵。”浩思放下手刹,“时间还早着呢,安全第一。”
      王琴把座椅放成 85 度位置,褪下浩思的外套并没有放回后座上,而是很自然地继续抱在怀中:“醒了,让我开会儿行不?”
     “你开过越野车吗?”浩思减速换挡。
     “文职一年零三个月,知道我之前做什么吗?”王琴鼓起双颊微皱双眉,“不许动!”
     “刑警队吗?”
     “差不多吧。”王琴拿起身边的完达山矿泉水喝了一口,“剑锋说你是散打高手,念大学时曾经代表省队参加过全运会。”
     “别听他瞎掰,和你们纪律部队实战搏击没得比。”
     “没用的,师兄在一次搜查偷渡窝点时牺牲了。”王琴把脸扭到一边,“一身的武功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射杀。”
     “女人呢?”浩思加速。
     “死了。”
     “哦。”
      沉默了几分钟,王琴把手伸进浩思的外套口袋,抽出一根“中华”,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ZPON 打火机在她优雅纤细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旋转了三圈:“当场击毙,我第一次开枪就杀了人。”
      浩思巨震之下来了个紧急刹车,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双手握着方向盘正视前方。
     “剑锋不知道这事,叔叔和哥哥怕影响我以后的生活在通告上没有提到我。”王琴掐灭抽了两口的“中华”,“我觉得他们错了。”
     “你在执行公务,站在你的位置谁都会这么做的。”浩思再次把车挪到路边。
     “他们真的错了,因为我只开过一次枪,致命的一次,如果有多开几次枪的机会,我就不会纠结唯一的一次,有点像爱情的经历,是吧!”王琴含泪痛苦地说。
     “这不怪你,你不击毙她,死的可能不止你师兄。”浩思侧身凝视着她,努力压制自己想搂住她的冲动。
     “谢谢你,这是我唯一的秘密,抱抱我好吗,我冷。”
      浩思没有理由拒绝,伸出右臂揽她入怀,王琴的泪水顺着他的脖颈流淌进他的身体。
      秋冬季是泡温泉的最佳季节,浩思和王琴同时换好衣服从男女更衣室出来,他们很自然地相拥行走在梨花瓣肆意洒落、温雾弥漫的小径上,浩思承受着王琴性感泳衣下面高耸的乳房给予的巨大压力,他低头嗅着她的发香,心中一片涟漪,哎,短发美女的诱惑一样难以抗拒啊!
                                                                                                                                                                                           2011 、 03 、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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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7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规则优先

     黄鹤公寓坐落于安淡街大港医院斜对面,临街是一排排的高楼大厦,黄鹤公寓以单门独户的别墅群形式矗立着,背面大片的棚屋区大多已经被收拾干净,散落的几家钉子户像汪洋中的几条破烂不堪的小帆船,黄鹤公寓宛如叼着古巴雪茄的超级富豪俯视着他们,抱歉。我无能为力。
     天津市区顶级健身馆最知名的跆拳道首席女教练,罗珊并不差钱,每次行动之前,薛南会把一大笔现金放进和平区的银行保险柜,她从来没去关心过里面有多少钱,应该是笔巨款。老先生说这是规矩,也许那一天她能用得上。
     罗珊在大港医院门口下车,低声对“鳄鱼脖”司机说:“辛苦您,谢谢。”记得顺道一百多米的地方有家唱片行,她本能地收紧大挎包,里面的家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薛南在她出门前给她一张纸条要求她牢记里面的人名和地址后烧掉,万一人和枪落到警方手里,就把内容告诉他们,这人会被判重罪,而她最多判一两年的短期徒刑。她明白,绝对不能牵扯到老先生。
     临近中午饭时间,店里只有一位戴着耳机大学实习生模样的男收银员旁若无人地陶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偌大的唱片行一楼大厅像是渺无人烟的撒哈拉沙漠。罗珊一排排一行行耐心地寻找雅纳切克的《小交响曲》,雅纳切克不是人气很高的作曲家,没有汇集他的作品的专柜,她暂时不想去打扰那位音乐发烧友收银员,深藏的记忆城门一旦被打开,即使找不到来时路,但她相信不同的世界一定会有一条相通的路径,十五年前,她躲在学校舞台的屏风后面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他不断地回头寻觅着谁,是我吗?
     你在哪里,我喜欢你。
     天成,你还活着吗?原谅我当时的不勇敢。
     收录雅纳切克《小交响曲》的唱片只找到一张,因为年代久远不知道效果如何,罗珊买下了这张唱片。
     四十八小时,她第一次打开自己的家门,欢迎他的是房间里唯一的生命存在,那棵无精打采的小铁树似乎在生她的气。罗珊马上为它浇了水,平静的对它耳语,我们要搬家了。打开大挎包,她拿出勃朗宁小手枪进入厨房,站在椅子上打开一块伯克力吊顶小心翼翼的将手枪放进板顶,重新装好吊顶,她细心地检查四周衔接的是否天衣无缝。一切OK,她从酒柜二层取下一瓶红古堡葡萄酒酒,起开瓶塞,倒了一杯加冰。
放上唱片,她盘腿坐在瑜伽垫上,一边聆听音乐,一边喝着冰的恰到好处的德国红葡萄酒。
     听完音乐,没找到那晚的感觉,红酒也喝不出味道,想了会心事她起身再次进了厨房,薛南安排人打扫过的痕迹还在,冰箱塞满食物,取出一个哈密瓜,用小薄刀小心的去皮,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水晶盘上,拿牙签插着蘸着沙拉酱吃。罗珊基本属于素食派,一是长期练习瑜伽的需要,二是保持头脑的清醒。
     不抽烟,因为她属于规矩先于自己的人。
     吃掉最后一块哈密瓜,窗外的世界已经是华灯初上,跑到背街的阳台上,今晚的月亮羞羞答答的忽隐忽现的溜达着,冷风拂面,罗珊搂紧双臂挤压着自己不算丰满的胸部,她常想如果能再大点就好了。关上阳台的玄关,她边脱衣服边走进洗浴间,痛痛快快冲了热水澡,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身体,小巧坚挺的乳房,毫无赘肉的腹部,结实弧线轮廓优美的臀部,没有修理过的粗硬的阴毛愤怒地向四面八方做剑拔弩张状。
     她没有朋友,打家里电话的只有薛南。
    “到家了。”
    “安全。”
    “需要什么的话,请告诉我。”薛南沉吟了会儿继续说,“除了男人。”
     罗珊一边用浴巾擦拭身体,一边说:“男人,我自己可以找。”
    “明白,晚安。”
     薛南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那场战争的幸存者,罗珊面对他的时候会感到莫名的紧张,那是一种业余面对职业的正常反应,她很清楚,如果她面对的对手是薛南的话,她绝对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眼神说明了一切,只有经历过极其冷酷的杀戮的家伙才能做到在关键时刻,即使面对女人、孩子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后悔也是铲除所有可能威胁以后的事了。

     薛南说,他们某些地方很相似。

                                                                        2011、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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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7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暗算

和剑锋一起最后的项目都是“韩式开背”,王琴想做足按,浩思没意见。
不大的房间里面放着三张皮质沙发床椅,正对面墙上悬挂着一台42寸液晶电视,浩思和王琴将自己泡过温泉后酥软、倦怠的身体放进它的怀中,王琴轻吟了一声,闭上双眼,门口匆匆闪过一个身影,很鬼魅,浩思感受到一股难以言状的不妥,也许是自己温水泡的太久产生幻觉了吧。电视在播放国际新闻,以色列前总统以强奸入罪,不是辞职没事了吗?浩思定睛看着这位倒霉蛋总统,不免佩服他的勇气,不同于意大利,犹太教是强调节制的接近原教旨主义的以色列强大政治势力,他的行为注定使他身败名裂。浩思有被人窥视的感觉,四周角落没安摄像头,难道是针孔式的吗?人类不管文明进化到何种程度,个体不可避免都是残缺的,完美似乎只属于虚拟的神,倒霉蛋总统行为的错位应该是源自其精神上的疾病,比如性瘾症,美国前总统肯尼迪、克林顿也是如此。
“先生,这位女士选择精油,您呢?”没有什么气质的足按小 姐说。
浩思一怔:“藏式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泡脚的木桶已经放在面前,足按小姐撕开一包像装着旅行沐浴露的塑料袋,将里面的液体倒进桶,她用手搅拌了几下,轻轻地将浩思的双脚放入水中,太温和了,很明显这是快餐(水货)藏式足按。
王琴依然做着她的清梦。
半个小时后,开始做足底按摩,王琴醒了过来,小 姐问:“太重了吗?
王琴咯咯笑着:“不会不会,是我怕痒。”
人真的很奇怪,总是喜欢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
给浩思做足按的小 姐看着他说:“你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
“回市区。”浩思把头扭向王琴说。
“过夜的话,可以打七折。”
“下次有可能。”
没过多久,两位足按小 姐说声好了,然后将毛巾放进木桶一起搬出房间。
浩思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刚好一个小时,比价目表上的时间提前十分钟结束,也许不过夜服务时间自动被打折了吧,浩思想。
王琴换衣服,浩思在门口点燃一根烟,天空已呈暗灰色。二楼往下望去是一大片的树林,过不了多久月亮就要开始它的工作,浩思眼睛的余光闪处,那个鬼魅的声影在拐角再次一闪而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被跟踪了吗?不可能,自己一贯低调没得罪过什么人,错觉,绝对是错觉,难道自身残缺的魔鬼在小城被唤醒了吗?
“我好了,该你了。”容光焕发的王琴开门毫不迟疑地把他拉进房间。
“你出去下。”
“不出去,一个大男人还怕人看啊。”
“不是怕人,是怕女孩,知道不?”浩思小心地推她到外面,“我很快的。”
当浩思提着装满衣服的袋子打开房门,王琴并没等在门口。他警觉地往二楼拐角冲去,有人撞入他的怀中,一股好闻的薰衣草沐浴露的香味:“你去哪了?”
王琴抬头面色凝重地盯着他的眼睛:“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浩思将装衣服的袋子扔进后备箱,顺手把一支扳手放进上衣口袋,他的直觉看来没错,危险正在逼近,而目标可能不是他。
王琴坐上副驾驶座麻利地戴上安全带,白天伏在他肩头哭泣的那个女孩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浩思启动帕杰罗越野车,放手刹,王琴突然说:“浩思,拉上所有的车窗,车门全部锁死。一直开,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停车。”
浩思按她说的做了,抬头瞅着后视镜,并没有车子从停车场跟出来。
虽然关上所有的车窗,但暗夜深山里所特有的声音还是一阵阵地渗透进车厢,乌鸦的啼叫、野狗的嘶吼甚至夜猫叫春的呻吟,仔细听还夹杂着只有人类垂死时的喘息,浩思在父亲的坟头听到过这种令人心悸的声音,他觉得父亲借助某种方式在跟他交流,但今夜,浩思强烈感到它是死亡的前奏曲,和《罗珊的面纱》排山倒海般的泛音一样让他莫名的恐惧和兴奋。
旗山温泉度假村建在山顶,出门那一段路曲折而短促,上山的游客大多在最后十分钟的路途上呕吐。下山一旦开快车更是给人以险象环生的错觉,浩思不敢大意,他像职业车手一样不断熟练的换挡,很快进入直行距离较长的山路。月亮羞羞答答的在山谷之间看着他们,夜色渐趋迷蒙,浩思和王琴对视一眼,一切尽在无言中。
王琴把左手放在浩思紧握方向盘地右手上:“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也许是我们太敏感,别担心,没事的。”
“我们警队有内鬼。”王琴咬着嘴唇说,浩思早就发现她的牙齿整齐、皓白如香港电视剧女明星萱萱。
“难道你在执行特殊任务。”
“我调出防黑组是掩人耳目,暗地里继续调查偷渡集团八龙和连环杀手,这是最高层的安排,连我叔叔都不知情。”
“为什么让女孩子涉险。”
“没办法,这是命令。”
前方有灯光靠近,浩思所有的灯光都是打开的,对方连续开关远视灯三下,然后关掉远视灯,这是规矩,浩思关掉了远视灯。两车即将交错的瞬间,对方突然从车窗里朝他们的车头撒出一捆迎风散开的东西,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巴掌大的纸片大多四散而去,有几张受惯性左右贴在挡风玻璃上,在车灯的余光和月光下,眼前竟然是中间部分被有规则的半个一元硬币大小的器具穿越----出殡时抛撒的冥纸

2011、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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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7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事实是无法避免的

除非有特殊情况,罗珊每天准时四点五十分起床,花十分钟时间洗漱,穿上最喜欢的那套Nike运动服和阿迪达斯跑鞋,当然Ipod必须带上,跑步时她喜欢听爵士乐,爵士乐(Jazz),一种起源于非洲的音乐形式,由民歌发展而来。今天爵士乐以多种形式呈现,风格多姿、耀眼。节奏以鲜明、明快为主。非常适合伴跑,罗珊这么认为。
她在房内轻盈跳跃了十几下后走出居所,多年长跑养成的热身习惯,一路逐渐加大双臂挥舞的弧度,从慢走过渡到疾走状态,过街在大港医院门口才正式跑起来,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她的肾上腺素,倦怠不复存在。熟悉的月亮依然高高悬挂在空中那个位置,昨夜的羞涩已然被秋季的风儿带走,它仿佛孤单地诉说着什么。
二十四小时前罗珊把那个男人送到另一个世界,尽管他残酷虐妻死有余辜,但人就是人,她手上还残留着生命消逝那一瞬间的感觉,此时的他可能还保持着相同的姿势趴在五星级宾馆总统套房的沙发上,看上去就像做完爱后筋疲力尽的中年男人。今天新闻也许就会有报道,某高端男人夜宿XX意外死亡,死因是过度疲劳或突发心脏病。跑动中的罗珊微微摇头,打开Ipod开始加速,一个半小时十公里不算多。
一辆丰田威姿在自己车道上以五公里的时速和她保持着合适安全的距离,罗珊突然转身左手成手枪状对着驾驶座做了个射击的姿势,车窗缓缓放了下来,开车人加油门和她平行,车中人头部紧贴方向盘上:“小罗,昨天去哪里?”
“回趟老家,你连着上夜班吗?”罗珊取下耳机,一边跑一边俯身对车内人说。
“是的,你今天有空吗?我是说天黑以后。”
“当然有空,但不能像上次那样玩,我要休息一两天。”
“没问题,聊聊天也好。”
“去哪里?”
“老地方,那里货色比较齐全,虽然才去过一次。”
“OK。”林珊做了个相同的手势跑过十字路口,车子变道右转消失在晨曦里。

上个月罗珊去了趟大港医院妇科,做女人就是比男人麻烦,那天,是李静雯帮她做的检查。
“罗小 姐,结婚了吗?”
“没有。”
“有固定性伴侣吗?”
“非固定。”这方面的事,罗珊觉得没有掩饰的必要,“怎么了?”
“炎症可能是由于使用不同品牌的安全套引起的。”李静雯个子不高,乳房却很大,大眼睛、小巧有形的鼻子,说话轻声细语的,属于很讨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罗小 姐,你很谨慎啊!”
“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偏好,我不喜欢口服。”
“小问题,吃点消炎药就解决了。”
罗珊道声谢离开了那里,之后每次在医院门口遇见,李静雯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问这问那的,似乎对她颇有好感,罗珊知道自己现阶段不适合和任何人交往,但面对李静雯的热情和邀请,她难以拒绝地接受了她的友谊,一个可爱、好看的女性对同性一样充满吸引力。

外贸中心酒店的酒吧设在国贸广场的顶层,景致极佳,环境优雅、舒适。罗珊走进酒吧是七点半,一位年轻的钢琴手正在演奏《秋日私语》,模仿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风格,感觉还蛮不错。她和平时一样坐到吧台前,点了Martell cordon blue和一碟开心果。客人不是很多,一对心不在焉的情侣暧昧着,三位生意人在斤斤计较中浪费着美酒,角落里一男一女外国人各自拿着高脚杯边喝边聊着。
她一个人慢慢地喝酒吃着开心果,李静雯迟迟没有出现。她从大挎包里拿出一本契科夫的小说读了起来,契科夫不仅是个小说家,还是个医生,他的一些作品浓烈地体现了他作为科学家的侧面,在实用性的记述中夹杂着风景描写和人物观察,可以说相当的精彩。
大概八点半,李静雯穿着浅蓝色短袖长裙,上身套了件高领长袖纯白色薄毛衣,脚上穿帕拉娃高跟鞋、右手拿着Apple-iphone手机用耳麦正通着话,左手举着安妮小手袋对着罗珊做等等的手势,她在罗珊身旁坐下,继续和对方说着:“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OK。”说完轻描淡写地将手机丢在罗珊和她之间的吧台上。
“什么男人这么无聊呢?”罗珊仿佛在自言自语。
“拜托,男人为我无聊不应该吗?”李静雯扭头对侍者说:“请给我杯Hennessy,谢谢。”
“如果他纠缠你,你想怎么解决呢?”罗珊打趣着说。
“打爆他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脑袋瓜子。”李静雯喝了一小口Hennessy。
“恐怕最后成猪头的是你。”罗珊把契科夫的小说放回大挎包里。
“怎么会,我先下手。”李静雯难以置信的说。
“一般来说,在一对一情况下女性想击倒比她强壮高大的男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致命的除外,比如器械击中要害。”罗珊还是自说自话。
“我可没想要他的命,只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不伤及性命的攻击,同时让男人失去反击能力,只有这样女性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以我的力量估计打不晕他。”
“亏你还是学医的,男人肉体最大的弱点,也是雄性生物共同拥有,悬挂式的……”罗珊第一次看着李静雯的脸说话。
“睾丸,呵呵。”李静雯掩嘴笑着。
“不管多么健壮强悍的男人都忍受不了这种痛,那是接近于世界即将毁灭的痛楚,关键还在于让男人严重丧失自尊心,懂了吗?”
“我能做的到吗?”
“需要练习,稳准狠一步到位,千万不能犹豫,面对男人的威胁,闪电般攻击男人的睾丸是女人唯一的机会,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抓住敌人的弱点,集中优势兵力先发制人,OK。”今晚罗珊不需要男人,话难免多了些。
“罗教练,我还是高价聘请你来踢爆他的睾丸吧。”
“可以,来俱乐部签协议吧。”
“男人有两个睾丸,可以选择踢爆左或右吗?”
罗珊伸出左手摸下李静雯的额头:“你有病。”

其间,有三个男人过来搭讪,罗珊皱起了眉头,他们也就知趣地走开了。

2011、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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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7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暗算(二)

浩思打开雨刮器把贴在挡风玻璃上的冥纸扫掉,换挡至最高级,帕杰罗越野车在惨淡月光下、骇人的寂静的山路上狂奔。
“冥纸只是警告,看来他们不想要我们的命。”浩思安慰王琴说。
“但愿如此吧。”王琴突然想起什么,“车上有工具吗?”
浩思腾出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扳手交给王琴:“只有这个,行吗?”
王琴接过“武器”莞尔:“恰到好处,真的。”
“给你讲个方言笑话吧!”进入下坡道,浩思自然减速。
“恩,放松下。”
“两个好朋友一起去攀岩,其中一个不小心失足掉落山崖,安全的那个冲下面大声喊,兄弟,你没事吧。”浩思顿了下:“听的懂方言吗?”
“意思明白,感觉是另一个人在说话呢。”王琴说。
“这时,传来掉下去那人的声音,兄弟,我不……知……道,我还在往……下……掉……啊!”
方言和国语切换需要一点时间,大概五点零五秒之后,王琴花枝乱颤般的咯咯笑了起来。
“咦,反应还真是快啊。”浩思没笑。
“兄弟,我们也在往……下……掉。”王琴干咳了两声:“你很可怕。”
“我们的对手才可怕。”
“不,你的心理素质抵得上一个排的特种兵。”
“求生的本能可以激发人的创作灵感,人生我喜欢将它理解成一部生死之间进退维谷的玄幻或惊悚小说。”
“我们是主角同时也是配角,是吧。”王琴若有所思的说。
“没错,天上那轮明月才是永恒的读者,我们只是临时演员和过客而已。”浩思看到前方有车灯在闪烁,这次他没有理会,油门踩到底冲了过去。
“下了这座山就是大港区,你住哪?”浩思放下一半的车窗,他想抽根烟,“小说即将进入下一章节。”
“和平区金融街环球广场……那是什么?”王琴突然拉着浩思的左肩。
帕杰罗越野车来了个紧急刹车,后轮发出剧烈的摩擦声,车身和挡在面前的大石头几乎成平行的角度,这几块精心挑选的石头刚好比帕杰罗越野车的底盘高那么一点,不下车挪开肯定是过不去的。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张脸,万籁俱静,浩思皮鞋踩在路面的声音在山谷都会引发回音,埋伏是肯定的了,只要有人的地方,不要说动物,连孤魂野鬼都避之唯恐不及。
“下车后,背靠背往石头方向走,解决路障后我会说‘好了’,你我同时转身换位回车上。”浩思习惯性的拉起手刹。
“我们一直呆在车上,会是什么样的结局?”王琴的脸在半个月亮的光照下,显得苍白和令人心痛的清美。
“结局是死亡的话,有遗憾吗?”浩思扔掉半根烟。
“有。”
浩思没有办法作答,因为他的大嘴已经被王琴热烈、性感的双唇堵住,如果人生是一部小说的话,此时,小说家一定处于强烈的意淫状态。
放上车窗,他们同时下车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向路障走去,浩思搬开中间的三块石头后低语一声,好了。
按约定他们同时转身,王琴突然脸色凄厉沉声道:“别动。”抬起右腿向浩思腹部猛踹过去,浩思微微一侧身让王琴穿着耐克运动鞋的右脚擦着他的外衣踹向身后,那个从暗处跳出来试图扑倒浩思的男人发出一声惨叫迎面朝下狠狠地摔在路面上。
“快上车。”浩思没有回头看一时半会爬不起来的袭击者,拉上王琴往车上跑。
另一方向有人快速靠近帕杰罗,此时车就是他们的生命,王琴举起浩思交给她的“恰到好处的武器”(扳手)砸向已经拉开驾驶位车门的那个偷袭者的头部,又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浩思一脚踹开抱着满头鲜血的脑袋呻吟不止的家伙,上车马上锁好车门,帕杰罗直接朝被王琴踢倒的那人开去,帕杰罗越野车底盘很高,只要他老老实实地躺着不动,绝对死不了。
2011、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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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27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珍藏

夜,十一点三十五分,夜幕下的大港区灯火已不再通明,相隔几十米高悬的一盏盏路灯在秋风里微微摇曳着惨淡的光明,月亮和乌黑的云儿玩着游戏,偶尔路过的私家车如从画面脱落的油墨般滑过。罗珊和李静雯从外贸中心酒店出来,多少会让人产生歧想。
“吃点宵夜再回家吧。”李静雯说。
“不了,到家洗洗就睡觉。”排队的出租车向她们开过来一辆,罗珊连忙把李静雯往后拉了拉,“先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去你那里过夜可以吗?”
罗珊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回到罗珊住处,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十五分。
李静雯洗过澡穿着罗珊的睡衣从洗浴间出来,罗珊一刻也没闲地已经为她在沙发上铺好被褥。
“我们一张床 上睡好吗?”李静雯十指交叉着说。
“为什么?”罗珊诧异的说。
“想和你抱一会儿,先声明,我不是同性恋。”李静雯双手合十略带夸张的说,“保证。”
“人人都有好奇心。”罗珊说,“同性恋倾向很正常。”
危机重重的今天,竟然会有人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她感慨。
李静雯穿着略显小的睡衣每个房间巡视了一遍,上 床后,兴奋地双臂环抱着罗珊的身体,饱满结实的乳房紧紧地贴在罗珊的右臂上,口中尚有淡淡的酒精和暖暖的牙膏气味。
“小罗,我很想问你个问题。”李静雯说,“你会生气吗?”
“怎么会呢。”
“你小时候是不是被男人伤害过?”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房间里一点男人的气味都没有。”李静雯长嘘一口气,“你以前认真交往过男朋友吗?”
“我只喜欢过一个人。”罗珊说,“我们同桌了三年。”
“这男孩子现在在那里呢?”
“不知道,小学毕业后我在蓟县直到高中毕业,六年都没有再见过他。”
“所以,你宁愿偶尔的放浪形骸也不交往固定的男朋友。”李静雯将身体一半压在罗珊的身上。
罗珊轻柔地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我们的身体有某种像芥蒂的东西需要定时清理或释放,但那些只是过眼云烟,船过水无痕。而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会珍藏在某个地方。”
沉默了片刻,然后李静雯开口说:“如果你永远不会遇到他,或者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和别人结婚还有了孩子,如果真是这样,你害怕吗?”
罗珊凝望着李静雯的眼睛:“生命中我至少有一个喜欢的人。”
“对方不喜欢你,你也不在乎?”
“十三岁,我就没有了家,孤独对我来说反而是正常、安全的状态。”
“家人呢?”
“我的父亲那年贪污巨款事发带着母亲和弟弟偷渡去美国,我相信他们已经死在太平洋上了。”
“那个男孩子知道你家发生的事吗?”
“几乎没说过话,考试包揽前两名的时候我们会开心的彼此笑笑。”罗珊接着说,“如果他还活着,今年应该二十八岁。”
“我真羡慕你,有这么浪漫和坚定的信念,如果是我肯定会使用一切方法找到他。”李静雯激动的说。
“我只想在某个街口和他突然相遇。”罗珊一字一顿的说,“我要告诉他,我今生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我上大学时有个喜欢的人。”李静雯躺回自己的位置:“虽然他做爱的功夫不怎么样,可我还会想和他睡,忘不了在一起时他给我的疼爱,这种心情,你能懂吗?”
“我能懂。”罗珊说,“有时候,心情是没办法自由选择的。”
“他是个脚踩两条船的无赖,可我只有胡闹的时候才会忘了他。”李静雯坦白的说。
“我常想,强势的我们,所谓的选择很多时候都是被设计好的。”罗珊看着吊顶。
她们一起笑了起来。
“2012年,世界马上消失了。”罗珊说。
“太好了,期待。”
“我门上天界做神仙去。”
“那就今晚吧。”李静雯说。
“睡吧,我只有三个小时可睡了。”
“少跑一天不成吗?”
“除非有特殊情况,你快点睡吧。”罗珊说。

等李静雯睡下,罗珊起床冲了杯雀巢速溶咖啡,喝了两口,然后来到宽阔的阳台上,这是个充满寒意的秋夜,从旗山方向吹来的风儿发出沙沙的仿佛在沙滩急促行进的方阵步兵般的声响,罗珊仰视天空,她的意识回到了市少年宫围棋班,每次她重回教室,总会搜索到天成魂不守舍、满怀期待的眼神,那种青涩的温暖一直滋润着她这十五年孤独的人生。
午夜已过,月亮向旗山方向遁去,她觉得今晚有什么与平日不同的地方,那种不协调的感觉无法言说。

201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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