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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回沪正好是四月天气,母亲说想去家乡一次,看看外婆家的老屋,看看生病的舅舅,我也想去看看海,想到老城墙的城头上走走。。。闻闻田里的油菜花的清香,,上海离家乡不远坐上车,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了,在车上我忙着看窗外的风景,母亲却是归心似箭,分分秒秒的计算着到站的时间,车子先经过外婆家才到终点站下客。
当母亲从车窗外看到外婆家门前的小河时,她说出嫁前她常在这条河里洗衣,洗菜。。。还用槿树叶子揉出汁来洗头发,秋天里还在这里捞菱角,车子驶过海塘时,母亲又说,那时她常领着舅舅和姨母去海滩边捡贝壳,那些贝壳在太阳底下放出美丽的光。
下车后我们沿着一条石板路向舅舅家走去,石板路面在我们脚下,发出空空的声音,我忆起童年时父母一人牵着我一只小手走在这条街上的脚步声,而现在却是我领着母亲去舅舅家了,舅舅患的是脑梗,已经不会说话了,见到母亲只是凄然的笑,母亲流着眼泪安慰他,母亲又一再的向舅母表示感谢,感谢她的辛勤照料。。。
第二天母亲带我到她年轻时的闺友家拜访,在一阵热烈的寒暄过后,她们回忆起来少女时代的往事,好像是回到了那个梦幻年月,母亲的眼光变得那样温柔。。。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我们该回去了,母亲难过的与舅舅告别,医生已经告诉我们,舅舅的病拖不过今年,母亲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相见了,那种生离死别的难过不是笔墨可描。
舅舅的文字基础极好,字写得更好,在小辈里他又是特别喜欢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常跟他通信,有一两篇自认可为不错的作文也寄给他,他总是给我修改好再寄给我。
离别的时刻到了,当我和母亲跨出门槛时,舅舅突然大声叫了我的乳名。。。那时他已经很久不会说话了,不知他下了多大的努力才迸出了这一声,回沪不久,我的假期也将经束了又要回南方了,母亲又遭受一次离别之痛,就在那年的八月,舅舅去世了,姐姐来信说,母亲十分悲痛,常常一个人看着舅舅的照片落泪。
第二年母亲也离我们而去.自那以后我再没有勇气回乡。。。我的心载不起那份沉重的痛.今天是母亲节,妈,我写下了成年后唯一一次的陪你回外婆家的文字,妈,今夜你回来吧。。。让我在梦里再陪你回一次外婆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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