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起床,天色昏暗。一行人聚集在餐厅里,咀嚼着有些难以下咽的食粮,感叹丽江的天气瞬息万变。导游匆匆赶到后大声说:今天去雪山上的索道是今年最后一班,你们真幸运,不过今天的天气不理想,可能要下雨。导游话音一落,失望的叹息声在餐厅里响起,有人已在大声的祈求天气快速好转,能够看到阳光照射下微蓝剔透的冰川。随后,一行人带着失落与希望上了巴士,这时,天色已微亮。
从丽江至玉龙雪山约半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天气时阴时晴,捉弄得人心神不宁,众人感叹山里的气候与江南的气候真是天壤之别,一行人都在用希翼的目光望向雪山的方向。车子在山路上十分的颠簸,不过,无论车子在路上拐向哪个方向,一行人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玉龙雪山与山顶上的那片苍穹。那片无垠的苍穹下,耸立着端庄的雪山,那雍容、圣洁、美丽的姿态让人不忍心用庸俗的眼神去亵渎它。仰望着,仰望着,搜肠刮肚之后苦笑于没有适合之词来形容它的样子,所有的词都显现得太过狭隘,渺小了。
到达雪山脚下,乘缆车的人排成了长龙,高原上稀薄的空气让互相拥挤的人呼吸更为急促,疯狂拥挤后终于搭乘上了游览车,游览车急速往索道方向驶去。越往山上去上雾气越重,逐渐有雨滴敲打车窗,窗外的景象几乎是模糊的。除了路边的树可以望见外,都如在雾里云端了。有些山路的弯度几乎都是一百多度的大弯,几乎没有感觉到恐惧,到达索道站,很多人开始吃保心丸,降压片,巧克力与一些甜品,预防高原反应。
乘在索道缆车上,窗外风声呼啸而来,心一阵紧似一阵,手牢牢的抓住了同行的人的手掌,微微沁出了汗。缆车被风吹得晃悠悠悬挂于空中,几乎失去了重心的样子。由于风大,缆车暂停营运,摇荡在空中,一车人惊叫狂喊,声音在狭小的缆车中打转。风小后,缆车继续往上行驶,空中开始飘下雪花,雪、雾气渐渐把我们与外间隔绝,山下一春山上一冬,恍如梦回的时光中,飘然的无法言喻。此时,我们可目极的除了山崖,山崖上的积雪外,就是缆车下端扎根山崖上的一丛一丛朵儿硕大的杜鹃。杜鹃长在山崖端真是艳丽无比,勾人心神,而天空降落的白又与之辉映,雪穿过褐色的树干,穿过翠绿的树叶,静落于跃然而出的艳红上,散发出奇异的吸引力,让人漾起阵阵的涟漪,这是一个怎样与众不同的世界呵,幽深的不留下一点浊物,纤尘不染。
上得山顶,空气愈见稀薄,同行的人已出现了不同症状的高原反应,有呼吸急促而脸色惨白举步维艰的,有还没有接触到雪就已经乘索道返回的,4506米的高度挑战着人的极限。能够坚持的人继续往上爬,几步一停歇,艰难上行,呼吸有些急促。在大家相互的加油声中,一行人终于到达了4506米的标志性石碑旁,石碑矗立在悬崖边一块平整的岩石中央,这块岩石足有一个普通公园大小。满天满地的雪,将这里净化成一个别样的世界,大片的雪花夹裹在风里飞扬旋转,无声的浸润着世界,湿了头发,沾了衣襟,润了眼眶。透过蒙蒙雾霭,隐隐绰绰中见着了朴实的木屋,曲曲折折的围栏,通往山顶的弯弯的小路,大雪遮没了****的山体,遮没了当初的苍凉,把美丽汇聚至极盛,这是一种极致的演化,超越人的一切思维与时间空间,轮回着不朽的神话傲立天际。
再往上走,呼吸愈加困难,胸口闷闷然,却又感及其的清凉清澈,超尘的清朗游走血脉,难描通体的舒畅。一行人疯跑在雪地上,忘记了呼吸急促带来的不适,丢弃了寒冷,翻滚着,跳跃着,不断变幻着Pose按下快门。风呼啸,雪静落,景怡然,人欢笑,一幅欢快、恬静的景色。
我本不喜欢拍照,经不住同行人的推搡,就地坐在雪上摆了一个pose,无意中目及一块凸出的岩石,有一掌大小泛着褐色,心慌慌坐得很是不安宁,忙起身站立,望着褐色的石头,有些难堪甚至于狼狈,这石上原本应该是积满白雪,何曾这般的样子,这应是我们自以为是的快乐、疯狂的欲念、我们不断散发的微热溶解了石上的冰凉,剥夺了属于它本源,我们是否太过残忍了。
返程途中,不安的心还在跳动,来云南之前原本想放弃上雪山的,并做好远远观望的打算。因日日渐暖的气候与蜂拥的人群,使雪山逐年消融退缩了,于心何忍再添我一足。到了丽江后观望到雪山的雄姿,经不住欲望的膨胀接近了它,名曰去膜拜它的神圣与庄严,膜拜它的圣洁与清丽,实质是在放纵自身的私欲,放纵后,待私欲得到了满足,而后心底又承载起懊悔与惆怅,不知道以后的回忆中,这段回味与品味是否会失去了真味。
世间有些事物亲力亲为了未必就是圆满,过后或会有浓厚的不足感,若远远观之用心呵护,它的美丽或会更长久的驻扎于世,驻扎于心。
下山途中,迎面遇见好几辆上雪山的车子与我们擦肩而过,有些不忍,转头望向雪山,太阳的光芒已透过云层照射在了雪山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