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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刘剑锋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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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8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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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8 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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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8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朋友们。谢谢青草斑斑和竹心斑斑。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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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8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4

        烟鬼似乎并不打算把她的名字告诉我。我就自以为是的给她取了一个名字:蝉翼。因为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裙。
       我后来发现蝉翼有个男朋友。他个子高挑,皮肤白皙,鼻梁挺直,脸上棱角分明,挺帅。但凭我对男人的了解,这个男人纯粹就是一个操蛋,一个窝囊废,一个花瓶,比如,在蝉翼面前的时候他跟孙子似的,殷勤得像一个总怕被主人踢出门去的没有能耐的仆人;而转过头,就领一帮子歪脖子斜瞪眼留着长发或剃各个光头的混混耀武扬威,吆五喝六。有一次显然是喝醉了,开一辆小面包车,把一个骑车的人碰倒,他从车上和那帮子混混跳下来,一巴掌就甩在骑车人脸上,满嘴的难听话喷粪似的洒出来。我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尤其是不想答理街上这些混混。但是现在这光景让我愤怒。我的心里头不多的良知和同情心让我愤怒。我准备出击,抱打不平。我握住手里的数码相机,我准备一旦这些流氓攻击我的时候,就把这硬邦邦的东西作武器。但是,我没有机会了。因为蝉翼突然从车上跳下来,她把同样一个巴掌惊天动地地甩在小白脸的脸上。周围立即响起了一阵叫好声,又如京剧的票友。白脸男人脸上立即堆满了委屈,似乎这一巴掌吃的实在是无辜。送人家上医院,蝉翼说。白脸男人在犹豫。送不送?蝉翼显然已经是威胁了。白脸男人居然说:送就送,可我没有钱……蝉翼说:没钱找你妈要去!
        我把这事对烟鬼说了。我没有发表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我知道在烟鬼面前发表看法是很危险的。烟鬼照旧木然地抽烟,抽够了,自言自语地说:真想做了这小杂种。我问他做谁,是这个小白脸吗?他说这不关你的事,然后问我:就这些?我举了举数码相机。然后走到电脑跟前,把照片传上去。我的跟踪成果都在那些照片里。
        她到水产店干什吗?烟鬼拨弄着鼠标,看我刚刚传上去的照片。
        我还没来得及调查。我说。
        烟鬼就不再说话,把自己淹在丝丝缕缕的烟雾里。
        我走的时候烟鬼突然说:给我从那个水产店搞一斤活虾来。说完扔给我几张钞票。
        水产店在河南市场一座大楼的底层。我问水产店的女老板有没有活虾,就是早上那个女人买的那种。我给店主比划着蝉翼的长相和衣着。店主笑起来,把涂得像猪条子肉的厚嘴唇裂开来,咬人似的:她买什么活虾啊,她什么也没有买,看了看,就走了。
         那给我来二斤活虾吧,分两包装。我说话时,手机响了,是老婆。她依然是问我在哪,干嘛,我说在河滨南路看人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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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8 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6

        我当然对老婆说这一斤活虾是一个朋友送的。对于洛州城,活虾的价值就在于它的贵,因为洛州这个北方小城是不产鱼虾的,人们也没有吃虾的习惯,但是这种贵得出奇的活虾在洛州却销路很好,生意红火。道理很简单,那些大字识不了的商人政客为什么要花大价钱弄些名人字画挂在自个儿的墙上?好了,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学问。
        头发乱蓬蓬的老婆不咸不淡地说:你这样的朋友还行。说完,就往外走。我问她干嘛,她说有事。老婆当然是上赌局。
        我发现自己成为没用之人是从老婆成为不折不扣的赌徒那天开始的。那次,好多天没有进门的老婆,头发就像现在这样乱蓬蓬的,于早晨6点进门,把一个黑色的大包朝沙发上一扔,就蒙头呼呼大睡,一直睡到晚上。我在她睡觉的过程中,有些无耻地翻看她的大黑包,结果,那里头是一扎扎百元大钞,估计至少都在几十万。我知道老婆不是抢银行或拦路抢劫的料,她也不会有买彩票中大奖那样的命,她那模样也不会给什么人包养,再说即便是哪个大款给的钱,她也不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带回家,唯一的解释是她赌上了。我曾经对金钱充满正当的渴望,但渴望的尽头常常就像我写过的诗,死气沉沉,没有生机,连一点钱非影子都找不见。看到老婆带回来的钞票,我自己就知道自己无可救药,彻底没用了。半年后,我们买到了一座带有花园小院的三层小楼,实际就是一个小别墅。老婆特意把三楼给我做成我梦寐以求的书房,古色古香的书橱,电脑,一张宽大的写字台,沙发,让我在那儿胡思乱想,比如写诗。可是我坐在桌前的时候老是想不起诗的样子,倒是老想女人,想漂亮的女人呆在书房里和我胡来,或者捏着电话回忆所有我所认识的漂亮女人的电话号码。这种事情,常常把我弄得很累。老婆有一天对我说,人是不是不要过得太顺了,太舒服了?温饱思淫欲。你是说我吗?我有些做贼心虚地问。老婆说:你书房里空空荡荡的,是不是找几个朋友,尤其是女性朋友来聊聊?看看吧,我竟然连一点想法都藏不住了,我真的是没有用处了。
老婆出了门。我也就出门。
        我第N次攀到华阳酒店对面那座楼的顶层晾台上。我支好三脚架,把数码相机架上去,蝉翼的房间就第N次出现在2.5 英寸的显示屏上。房间里灯亮着,但是没有人。我只有等待。
        我在等。又能等来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就像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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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8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7
        她房间灯亮了一晚上。她没有回来。我对烟鬼说。
        烟鬼说:你这么肯定,所有的房间你都看到了?你就那么相信一个破相机。这几天,你必须给我跟紧点,有事儿。
         我于是想做有些刺激的事情。
        我对蝉翼所在的这个楼层作了调查。这一层均为大套间客房,只有那么四五套吧,都是一些公司的包房,平时人并不多。蝉翼的房间和这层楼的洗手间斜对门。洗手间很少有人光顾,因此很干净,楼层服务员除了打扫外还经常来喷些空气清新剂,环境不错。
        我就有了主意。
        我就躲进这个楼层的洗手间。为了打持久战,我买了几叠报纸和过期的《读者》合订本。
我是中午1点进来。估计那个时候她在睡午觉。两点时,打扮得漂漂亮亮袅袅娜娜的蝉翼出了门,上了电梯下楼。我赶紧乘另一部电梯。酒店外有一部车子在等她。她提着漂亮的白裙子上车走了。我拦住一辆出租,跟着。在河边北路跑了一阵子,她的车子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下来。她和一个男的进了酒店。我认真看了那个男的,和烟鬼给我的照片上的人一点都不像。半个小时后,她出来了,和旁别一个胖女人寒暄着,这个胖女人也不是照片上的人。一辆白色的小面包车开过来停在他面前,开车就是那个混混小白脸。我看见蝉翼脸色并不好看。她显然是在责备小白脸,小白脸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随后,他们上车,车子一溜烟走了。我继续拦出租,跟着。他们的车子又回到华阳酒店。蝉翼下车的时候似乎往我这边看了一眼,那个小白脸好像也顺着她的目光看我,我赶紧把脑袋往下缩,出租司机多管闲事,问我是不是遇到不想见到的人啦。
         我继续躲到洗手间里。20分钟后,门响了,蝉翼和小白脸还有几个小混混出来了,上电梯。我的跟踪技巧显然存在严重缺陷,等我出电梯的时候,他们已不见了踪影。我于是决定回去,继续躲在洗手间。那几叠报纸还有过期的《读者》该派上用场了。
        我在充满空气清新剂的洗手间里看完了一叠报纸。觉得该活动活动,就踱出来,我走到蝉翼房间,伸手转了转门把手,当然转不动。我回过身来,听见电梯在响,我想赶紧躲回洗手间,但是晚了,小白脸从电梯里出来,他斜着眼睛盯着我看,差点把我看出火来。我就也盯着他看,我是正眼看他,因为我是正经人哪,他这么个歪歪人,只能歪看人。小白脸走到房间门口才不看我,这个时候我也装模作样地走到了电梯旁,小白脸开门进去,我也上了电梯。我出电梯的时候,和进电梯的蝉翼打个照面。她显得急匆匆的,谢天谢地没有认出我。我就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
        不大功夫,他和那个小白脸下来了。她在生气,她身后小白脸显然是她生气的原因。小白脸可怜巴巴,一付倒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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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8 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情节紧凑,细节描写到位、风趣幽默。
中年男人“瓶颈”心理在作者笔下轻描淡写而又不留痕迹,读者却能感受到无奈的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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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8 20:2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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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9 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落座。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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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8
        我想我是不是该调整一下我的跟踪方式。我确实是缺乏这方面的专业常识。这很致命。比如,一个强盗正在实施抢劫计划,结果被被抢劫者发现,这是什么结果?
        曾经有一段时间,洛州城的诗歌运动如火如荼,一群男男女女跟在我的屁股后头伸长脖子嗷嗷叫,我带头到处借钱办刊物出诗集,还要买酒喝醉。后来,就有一些人就指着我鼻子说,什么狗屁诗啊,不就是想把那些无辜少女骗倒手上嘛,干嘛要让这么多人卷进来?简直就是文化大革命。这话把我弄得很疼。诗歌没有罪,有罪的是我。我有一种被人揭穿真面目的尴尬,类似于许多年后我跟踪蝉翼而被蝉翼发现。很可怕。的确,假如真的让蝉翼知道了我的目的,我是否能够得到烟鬼的酬金是小事,我的面子问题怎么解决?我毕竟还是有些尊严的人啊。
        在我正思考如何调整我的跟踪方式的时候,我在华阳酒店还是遇上了蝉翼。
        她身后站着小白脸。
        我装出非常惊讶样子,而蝉翼却恰恰相反,就好像是和我约好的。她恰到好处地对我笑着,露着白莹莹的细牙,而且嘴唇红润鲜嫩,皮肤散着一种新鲜芬芳的光彩。
        洛州城太小。我说。
        可是有人也许一辈子都遇不上。她说。
        我就只好说:那是。
        小白脸厌恶而凶恶地盯着我,让我极不舒服,我想找一句话刺刺他,电话响了,当然是老婆。我的电话现在已经成了老婆专用,因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给我电话了。老婆当然还是问我在哪里,我说和朋友聊天。
         老婆的电话吧,蝉翼在我挂上电话后说。
         我说:一个朋友。
         诗人是不说谎的,诗人也不会说谎。蝉翼笑着说。
         我说:我早不写诗了,我不是诗人。
         蝉翼说:诗人是一种状态,即便不写诗,也是诗人。
         你别安慰我,不写诗是我自愿的,一点儿都不痛苦。
         抱歉,今天有事,要不,我还会请你喝茶。
         蝉翼说完就像云一样款款的牵着狗一样的小白脸飘走了,让我傻半天。
         这一傻,蝉翼就不知去向。
         后来我在无意间在羊扇子的办公室门口看见了他。羊扇子殷勤得可以,因为肥胖,跑起来鸭子似的,噗踏踏的。羊扇子现在是经常可以在洛州城电视上看到的人,也就是经常坐在主席台上的人。

         现在是春天的末尾。天正下着蒙蒙细雨。雨下起来像纯情少女透明的手,这样的季节是我们这些喜欢诗的人发疯的日子,当然只是许多年前。发疯的人当中就有这个羊扇子。现在呢,没几个发疯的了,有几个下海作了或风光或倒霉的老板,没时间发疯,有几个死球了,发疯不发疯不知道。过去跟着我一起嗷嗷叫的发疯者,现在腆着肚子作了看不起诗人的官。他们看不起诗人却写诗,比如这个羊扇子,就是代表,“洛州春来早,遍地牛羊多,经济大发展,金秋更收获”,这几乎是他们这些人官人的代表作,代表作写好后就拿到洛州报上发表,而且有时候在街头遇上你了,还热乎乎地拍着你的肩头说:最近怎么还是不见你有作品出来了?你是有才华的啊。他们悲天怜人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就差把他们报纸上的代表作掏出来反衬我的堕落了。他们好像老是跟在我的后面,看我是怎么虚度光阴糟蹋生命的。他们在跟踪我。我给他们弄得一无所有。但是反过来我也在跟踪他们,你瞧,报纸上他们那些代表作,就是我跟踪的对象,这些伟大的诗啊。这种情形再一次坚定了我远离我原来的生活的决心,我有时候甚至非常惋惜我为什么要把大好光阴浪费给那种分行排列的叫作诗的玩意。
         当然,我有时候也恶作剧。我有几次在报社网页的论坛下面就他们的作品发表评论,其实就是毫无逻辑的冷嘲热讽,比如像“领导无事急得慌,干脆提笔写文章。挠破脑袋捏断须,肚子无货胡囔囔”之类的,结果有一次一个朋友托我找羊扇子他们几个办个事,就是走后门,我在羊扇子办公室的桌子上就看见了我发表的评论,打印的,糟糕的不是我发表评论的网页被打印出来,糟糕的是那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我的IP,这个IP羊扇子他们都很熟悉,因为我经常用我的真名在论坛里发言。他们不说话,也不提我的评论,似乎就拿这个寒伧我,我第一次知道了“无地自容”这个词儿是个什么味道。我被跟踪了。
         我不知道蝉翼找羊扇子干嘛。
         我给烟鬼汇报时说了同样的话。
         烟鬼没有评价我的跟踪,他继续说:跟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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