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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浪漫的蜗牛

都市言情长篇《终于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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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5

  磕完了头,老奶奶抓着一块红布,在冰和鱼的头上念念有词地转了三圈,礼数算是完毕了。冰很想知道,老奶奶口里念的是什么,但这会没有人有空告诉她。

  匆匆吃完早饭,一行人坐在一辆车上朝殡仪馆而去。

  当赶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有好几起火化的等候在那了。鱼的长辈们找了点关系,送了点礼,好不容易才排在第二。

  唉,如今这年头也真够反常的,连死人都得排队。做什么事都要有耐心等,送钱得要等关系,吃饭得要等场地,上公厕得要等扫完地,买东西得要等收银员兑换好钱币,坐公共汽车还得要等找到硬币……一切事情慢腾腾地进行着,你不等,你就没法按正常秩序工作。

  心急火燎的人们只好耐着性子等,他们怎么也想不透,世界变化如此之快,需求如此之大,物质文明却还是这么贫乏,不然,怎么会总是拿时间来做交换?时间就是金钱啊,这么等下去,该浪费多少金钱?所以要加快建设的步伐,尤其是物质文明建设,多建几家银行,多建几家公厕,马路要拓宽,柜台要增多……该多的一个不能少,不该多的多一个也不算多,就连这殡仪馆,也需要多建几个,中国人口日趋老龄化,衰老死亡的人会越来越多,加上意外死亡的人,一个殡仪馆怎么能顾得过来?死人要走的最后一遭也这么耗费时间,不是人道主义的作风。

  这些是百姓的愿望,可他们谁能明白财政的苦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政府拿着纳税人的钱是要用来建设样榜工程的,是要用来搞软环境建设的,是要用来做开会的经费的。算算各层的领导们一天得召开多少个会议啊,他们开会总要吃点“地瓜干”之类的土特产,喝点“五粮液”之类的米酒,住点“五星级”的旅社,洗个澡,捶个背,放松放松吧?他们太累了,知道吗?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国家大事,岂是平民百姓所能参透的?无法参透!所以,这些个百姓想的小事情先等等吧,市政府现在连做个垃圾筒的钱都实在挤不出来啦。

  老人火化前,简单地举行了一个遗体告别仪式。经过整容后的尸体停放在中间,老人的脸由于严重变形了,整容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老人头戴一顶礼帽(在以后再次看到这种礼帽时,冰总会有戴在死人头上的感觉),身上盖着红色的毯子。冰只匆匆看了一眼,不敢多做停留。

  哀乐声声,冰站在家属区,深深的低垂着脑袋,只见一双双脚从眼皮底下移动。

  鱼的母亲撕心裂肺地哭着,即将化成灰烬的是她深爱过一辈子的男人啊。他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的在一起度过了大半辈子,她为他生儿育女,跟他一起承担生活的喜怒哀乐,临老了却突然少了一个人。“你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你可叫我怎么活呀?”老母亲已经哭得声音嘶哑了,叫她怎么活?没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关心、注视,从此一个人的孤独,无尽的相思,阴阳相隔,她真的没有活下去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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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6

  冰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其实冰不想哭的,她想以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可是她做不到。冰的泪腺太发达了,更何况这里的人一个个都肝肠寸断、悲悲切切,冰无法拒绝感染。冰注意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也可以说是审视,她不知道自己哭在他们眼里代表什么,不过冰不是做作的,真的,只是被感染了。也许他们根本就没这样想,他们只是认为冰是很有同情心很善良的,这点冰能感觉到。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了,尸体被推进火化间,鱼和他的亲戚们站在一个小小的窗口外等着。

  冰看了一眼牌子,是“领灰窗”。想想:人活着的时候若大一个身躯,死了以后化成灰竟然就是从如此小小的“狗洞”一般的窗口被扔出来,真是没有多大的意思,一直死命地活着就像是为了来走这最后的一遭。不管你是显赫高官还是寒酸平民,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被人从这么一个窗口无情的扔出来。既然这样,那么算了,不要再进取,不要再努力,不要什么金银财宝,也不要什么美女香车,反正什么都带不走,不如就这么等死。可是,谁也不会甘心,就算什么都带不走,他们也要努力赚取,他们为的是名誉、是享受、是不同的价值取向。所以,没有人愿意苟且活着,他们为着不同的目标努力着。

  一切都准备好了,老人的尸体被缓缓地送进火炉。小成突然叫了起来:“爸,有火呀,要躲火呀。”小成一共叫了三声,声声悲切,直至老人的尸体完全被火吞没。

  冰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所以猜想一定又是他们这里的风俗习惯。不过冰怀疑逝去的老人还能听得见吗?他已经死了,他的尸体最终还是被火吞噬,那又怎么能躲得过呢?也许要躲火的是灵魂吧。如果人有灵魂的话,那么他是能听得见的。当灵魂脱离了肉体,漂浮在空气中,便随时随地都能陪伴在他最亲的亲人身边了。对,需要躲火的是他的灵魂,如果灵魂被火吞灭了,那就代表一切都真的灰飞湮灭了。

  此刻,老人的灵魂一定正顶着炙热的烘烤站在火苗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身一点点变成灰末吧?让我们祈祷,善良人们的灵魂得以永生。

  一个多小时以后,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一捧骨灰从小窗被递了出来。鱼接过来放进一个新买的木质骨灰盒里,嗬,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也要五百多块钱呢。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活着的人就能心甘情愿地为死去的人大花手笔的买这买那,若是都能赤条条的来光溜溜的走该多好,多省心。

  灰被一行人披麻戴孝地送回了鱼的老家,安放在堂屋内条桌的正中央。墙上挂着的遗像两侧已经贴上一副挽联,挽联是冰拟的,“青松虽逝仍不朽,细水长流永不枯”。老人并不老,还只是五十刚出头,正当壮年呢,所以冰用“青松”来比,既体现年龄尚轻又体现老人善良正直的品质。让老人永远活在大家的心中吧!

  长辈们商议后决定,骨灰暂时不下葬。事情没有解决,公道没有讨回,怎么能潦草下葬?死者又如何安眠于地下?于是,骨灰将在一段时间内被存放在堂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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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1

  冰随同鱼返回了市区的住所。

  这些天来,鱼在应对各种各样的琐事、各种各样的人的同时,一点一点地消耗着自己的体力,弄得筋疲力尽。鱼连多看一眼冰的力气都没有,更顾不了冰内心的疲惫、惶恐、自责、痛苦和犹豫了,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冰能谅解鱼的苦衷。说句大不敬的内心话,冰得感谢老人的去世,老人的逝去让冰看到了鱼许多优点。(这样说话,但愿不会引起公愤。)

  鱼把自己放倒在床上,一会功夫便呼呼地睡着了。

  冰侧卧在鱼的身边,仔细地打量起鱼来,说实话,从第一眼见到现实生活中的鱼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冰还没有仔细地、好好地看过鱼。

  其实鱼的五官长得蛮好看的:浓眉,大眼睛,睫毛又密又长,鼻梁高耸,嘴唇小巧玲珑,唇线很分明,唇色红润,组合在一起便是一张性感的脸。鱼的皮肤很白,也很健康,看上去光滑细腻而有弹性。鱼不抽烟,偶尔喝点酒,不赌博,不上舞厅,不泡酒吧,不打架斗殴,不乱搞男女关系……还有一副美妙动听的嗓音,冰就不明白了,这么一个男性为什么不能引起自己太大的兴趣?冰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也许只是暂时无法完全从以前的阴影中解脱出来吧。

  冰总是固执地认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幸福或不幸福,都拜扬所赐,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不可否认,冰爱他!在虚拟世界里,冰是那么炽热地爱着他。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他们毕竟还很陌生,冰需要时间慢慢适应,慢慢寻找感觉。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不能有半点勉强,不然谁都没法得到真正的幸福。说到底,鱼是没有亏欠冰什么的,冰不能连他一起毁了。

  “也许,我只能陪你走到你父亲的事故处理结束的那一天。”冰幽幽地看着熟睡的鱼默默的说,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功成身退的期限。

  鱼委托冰陪同他的母亲一起到交通事故处理大队去协助处理这起交通事故,在鱼看来,冰以前从事的是新闻工作,应该比谁都有见识,也比谁都更有胆量、更冷静、更有分寸,现在也该是冰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更何况鱼每天必须要上班,为了父亲的事情,鱼已经超量请了不少假。单位还算通情达理,没有过多为难鱼,但也总不能为了个人的家务事不顾工作。

  不过搞新闻采访与处理交通事故相隔十万八千里,冰真是没有把握能完整地做好这件事,但面对鱼殷切的目光,冰也只好硬着头皮上“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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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2

  交通事故处理大队的办公楼里人来人往,一片忙碌的景象,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处理这该死的交通事故的。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城市,每天发生多少起交通事故,有多少人因为交通事故而受伤或死亡,因为交通事故损失了多少财产,单从来的这些人是无法计算出来的。我们需要自我反省的是造成这么多交通事故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交通秩序紊乱,公民安全意识差(归根结底还是素质问题),管理措施不到位、交通安全的宣传工作做得不彻底等等,不都是制造交通事故的罪魁祸首吗?

  警员何振天,一个长得还算英俊的男人,身高大约175厘米,理着精神的短寸,负责处理鱼他父亲的这起交通事故。

  一见到他,鱼的母亲就开始哭起来:“警察同志啊,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为我们主持公道啊,我家老头子好好的,就这么……就这么没了,可叫我怎么活啊……”看来她是把这姓何的当成观音菩萨再世的大救星了。

  看着这个五十来岁的老妪又是请求又是拜托,虔诚得只差跪在年纪轻轻的何振天面前,磕上几个大大的响头,冰心里一阵酸楚。冰很想告诉她,不用这样,公正地处理每一起交通事故,为交通事故的受害者争取应得的赔偿,让交通事故的肇事者得到应有的惩罚,是每个交通警察应尽的义务,也是他们的责任。可是冰没有这么说,试想这种事情换到谁的头上,都会这样子的,不是当事人,你就无法理解当事人内心的无助,无法体会孤掷一注时的无可奈何。

  姓何的边轻轻拍打身上细小的灰尘,边漫不经心地对鱼妈妈说:“你别哭了,哭也没用不是?人死了不能复生,你哭,就能把人哭活过来?活着的人好好保重才是。”

  冰冷冷的看着何振天,他的漫不经心激怒了冰。一个完整的家庭突然之间少了一个人,而且是少了一个顶梁柱,他不是因为生病了在家人的意料中慢慢走的,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是天灾,也是人祸,就像炸弹一样在短短的一瞬间爆发,生命就宣告结束。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对一个农村的老妪来说,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了。可是何振天,这个尚且年轻的警官同志,在老妪的苦苦请求下,竟然无动于衷。

  “你要相信党的政策,我们会秉公处理的……你们现在的目的不就是想让人家多赔点钱嘛,要赔多少,我们也不能说了算不是?一切都要按章程办事,在合理合法的情况下,我们会尽量站在死者这边的。办案子,也要尽量争取做到更有人情味嘛,你说是不是?”

  何振天依旧在拍打身上的灰尘,似乎他的身上永远都有拍不去的脏东西似的,令他不爽。他微微皱着眉头,两片嘴唇扑扇着,有些不耐烦地说着也许已经被他说烂了的话,这是他的工作,每天必须面对的工作,已经有点麻木了,就像医生面对病人的死亡一样,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可是冰不能忍受,当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在他面前痛苦的哭泣,彷徨无助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时,作为一个年轻人,如若还有点同情心,如若还有点恻隐之心,怎么能做到如此的冷漠?冰可以理解他的工作,却无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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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3

  “妈的,要是被撞死的是你的父亲,你还能这么冷静、这么自在、这么通情达理吗?”冰恶狠狠的想着。

  “你是死者的什么人?”何振天突然转过脸来问一直沉默不语的冰。

  一时间,冰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问自己:“我是死者的什么人?为什么我会站在这里?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我竟然为他戴了孝,怎么回事?”冰低着头痛苦地思考着何振天的问题,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一团乱麻。

  “她是我闺女。”鱼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替冰回答了这个问题。

  闺女?冰吓了一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好微妙也好复杂,可以说变就变,改了个称呼,关系就发生了变化。冰很想纠正鱼妈妈的说法,在冰的心里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生了自己又养了自己的那个女人,而她的男人也就是冰最亲爱的父亲大人,正健康的活着。如果承认了跟鱼妈妈的关系,岂不是在诅咒自己的父亲?不,冰深爱着父亲,所以绝对不做任何伤害父亲的事情。所以,冰内心强烈地拒绝做鱼妈妈的闺女。有些时候冰总爱在一些小问题上纠缠不清,固执而又可笑,她却还能一本正经地找出许多的理由,试图说服自己也说服别人。

  “死者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怎么平白无故多出了个闺女啊?”何振天随意地瞟了一眼摆在办公桌上的档案,便像审犯人似的扭头问鱼妈妈。哼,他倒是对当事人的情况了解得蛮全面。

  冰实在无法忍受何振天的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不就是因为鱼的母亲是农村妇女,没有文化没有见识没有背景穿得又不够光鲜吗?至于这样瞧不起人吗?“什么玩意啊,恶心。”冰白了何振天一眼,“党是什么?党是人民的公仆,你在人民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摆的什么架子,耍的什么威风?”冰气愤的想着。

  “我是死者大儿子的对象,也就是说我是死者将来的儿媳妇。”冰冷冷的说。

  “儿媳妇就是儿媳妇嘛,怎么说成……”

  “怎么说成了闺女是吧?”冰不等何振天说完,便抢着替他说了,“你都可以做你岳父的半个儿子,我就不能做死者的半个闺女啊,何警官——”冰冷笑着故意拖长声调,语气里明显的带着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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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4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被冰一顿抢白,何振天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再说我跟死者是什么关系应该跟案子关系不大的哦?”冰幸灾乐祸地问何振天。

  “无关,无关,就算是死者的一个普通朋友也是可以来协助处理事故的。”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人,何振天一改冷漠的表情,笑着挠了挠头发,把尴尬就这么带了过去。

  “何警官,我们今天来这里,是要配合你了解一些相关情况的,至于跟案件无关的事情也就不多说了,免得耽误你办案的时间。”冰紧紧盯着何振天,像个久经沙场的老手慢条斯理地说着这些话。

  “瞧你说的,多了解有利于加快工作的进展嘛。”何振天刚才的威风已经荡然无存,从他的眼神里,冰已经能明显的看到多了一种好奇,也多了一分欣赏。也许,何振天正在思考这是个什么样女子,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能这么冷静这么强悍?也许,碰到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是可以让人为之一振的事情吧。

  冰倒是唱了主角。

  何振天对一些基本的情况做了询问和记录,然后告诉鱼妈妈在家等通知。好吧,总得相信党的政策,相信法律,乖乖地回家,等着何振天同志通知事情水落石出圆满解决的好消息。

  冰扶着鱼妈妈起身告辞,临走,鱼妈妈一再拜托何振天多费心,等事情结束了,会好好感谢他的。何振天打着哈哈,态度明显比刚见面的时候好了许多,因为什么而改变,不得而知。

  何振天没有看鱼妈妈,眼光一直在冰身上晃动,他在分析这个与众不同牙尖嘴利傲然冷漠敢与他较量的女子。冰勉强对他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对于何振天的这种近乎奉承的眼神,冰有点害怕,她太了解男人,当男人对一个女人表露出欣赏的态度时,女人就有被他俘虏的危险,因为男人对于自己感兴趣而又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是不懈努力的,包括女人。

  何振天一直把冰和鱼妈妈送到楼下,热情、周到的态度让鱼妈妈感激涕零,她是不会知道何振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的,或许是人好的原因吧,一个农村妇女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有消息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何振天微笑着对冰说,说的时候,这件事情变成了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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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1

  冬天来得很快,一眨眼的工夫,街道两边的树便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费力地迎着越来越寒冷的北风,花坛里的花花草草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露着一片枯黄。路人把脖子缩在高领毛衣里,行色匆匆。

  鱼的房子里没有安装使用电或液化气的热水器,虽然他在屋顶装了个太阳能,可是冰在老家的时候从来就没有用过这玩意儿,所以总是忘了给太阳能送水,卫生间也没有装上浴霸之类的东西可以取暖。这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家,不足为奇,可是洗澡却成了冰的一个大问题。冰相当怕冷,就像她害怕炎热一样,冷和热对冰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鱼劝冰跟他一起上澡堂去洗澡。这儿的人冬天都习惯在澡堂里洗澡,澡堂里热气大,水也大,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在里面洗上一两个小时而不用心疼浪费水或电,也不用担心会感冒。冰不愿意去,长这么大,冰还从来没有试过在许多人面前脱光了衣服,自如地擦洗乳房和私处呢。尽管都是女人,尽管没有人会注意,冰有的她们都有,冰要做的她们也都要做,可冰就是觉得别扭,这毕竟跟在床上脱光衣服做爱是有区别的。当着一个人的面裸体,是不会有人告你耍流氓的。

  所以,冰仍然每天烧上几大壶开水,一个人躲在鱼的卫生间里,瑟瑟发抖地洗澡,还来不及完全擦干身上的水珠子便胡乱套上衣服,但最终仍免不了打上几个响亮的喷嚏。这个鬼地方太冷了,总有一天会病倒,冰哆哆嗦嗦的想着。

  冰由一天洗一次澡改为两天、三天。渐渐的,冰觉得洗澡变成了一件令人痛苦不堪的事情。要是洗吧,那种寒冷的感觉让人仿佛处身于地狱,一股子的阴风在人身上横冲直撞,无所阻挡地一直吹到心肺,哪怕用再滚烫的水,泼在身上也有种即刻成冰的势头。要是不洗吧,浑身瘙痒,总感觉有无数只虫子从每一寸肌肤爬过一样,让人忍无可忍。

  思念在这种时刻总是表现得最为强烈,冰想家了。冰的家乡,那可是个好地方,冬天里大都阳光明媚,高高的山峰把北方的寒流远远地挡在外面,山窝里的家乡就成了一个天然而成的世外桃源。吹着暖暖的风,晒着暖暖的太阳,享受冬日的恬静,或许只有冰的家乡才有的景象。而这里一马平川,寒流一来,野风四起,哪怕隔着厚厚的衣服,也吹得人皮肤生疼。冰想回家了,马上回家!可是,鱼的父亲的那件事情还没有解决,冰偷偷承诺过鱼至少要等到事情圆满解决的,冰不想违背自己的诺言。

  冰终于屈服于寒冷的淫威,这天,冰来到了一间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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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2

  掀起澡堂厚厚的人造革门帘子,热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冰的眼镜马上就起了一层白白的雾,什么都看不清了。冰不得不摘下眼镜,眯着高度近视的眼睛,寻找服务员。

  一个高瘦的中年妇女来到冰面前,“票呢?”妇女问冰。冰把在门口买好的票递了过去,顺便交了两块钱,这是钥匙押金,鱼交代过冰的。妇女拿了一把钥匙给冰后,不再理冰。

  冰匆匆打量了一下澡堂的结构,朦胧中冰看出这间澡堂(对了,这只是女宾部)共分为三间:第一间是雅座,里面摆放着一些皮质的躺椅,大概是供人休息的吧。瞧那黑糊糊的模样,就能断定年岁已经不短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光屁股往那上面靠过。第二间安置了许多壁柜,那是给人放衣物的,拿了钥匙后“对号入座”。中间放的一张宽而长的条椅占去了剩下的绝大部分空间,只剩下窄窄的过道供赤条条的女人们来来往往,条椅是用来给洗完澡的人坐着穿衣服的。最里面的一间便是淋浴的地方了,那里有若干个水龙头,水龙头下面站着若干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或小小的男人(妇女们总爱把心爱的小儿子带到女澡堂来洗澡,是炫耀还是对丈夫们不放心?兼而有这之吧。)澡堂或拥挤或空旷无人,一直要从中午十二点开放到晚上十二点。

  冰走进第二间,按照钥匙的号码找到了柜子,把带来的干净衣物塞到上面的一格后,开始慢腾腾的脱衣服。在许多人面前脱光自己,始终是需要一些勇气的。说真的,要不是冷得无法忍受,冰绝对不会上澡堂。脱完以后,冰迅速跑进了里面的淋浴间,那里面雾气腾腾,半遮半掩地犹如雾里看花,谁都无法看清谁。

  冰来得有点不是时候,人忒多,几乎爆满。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位置,冰立即钻到水柱下面去了。水温有点烫,冰不得不又从水柱下钻出来,如此反复好几次才让皮肤适应过来。冰真的怀疑自己身上的“冷点”和“热点”是不是要比常人的多得多,不然怎么会对冷和热都如此敏感呢?

  冰开始洗头发,倒出少许的洗发水在手掌轻轻揉出泡沫,把长长的头发揉成一团放在头顶上,然后轻轻的用指腹按摩,两三分钟后用水冲掉洗发水的泡沫,痒的地方轻轻抓两下,便算完事了。尽管洗得不那么仔细,用的洗发水也不是很高档,也从来不用护发油之类的东西,冰的头发始终保持润滑、垂直、亮泽、柔软,这是冰对自己唯一感到满意和骄傲的地方,当然,这还远远不能使她成为一个高贵典雅的女人,因为她的内心还不够酷。

  在洗头发的当儿,冰扫视了一下周围。由于冰的头弯得太低,冰只看到一个个屁股和一双双大腿。这些个屁股或大或小,或圆润或干瘪,或紧绷或松弛,或上翘或下垂,或白或黑。大腿也是千姿百态,有的修长笔直,有的硕大弯曲,不一样的人便有不一样的腿。除此之外,冰还看见一丛丛泛着珍珠黑或深或浅或浓密或稀疏的绒毛。有的人正挺出胯骨,尽量让秘密的地方淋到水,还有的人正用一双灵巧的手指清洗残留的尿垢、精液、润滑液或白带。她们的这些动作,让冰迅速的想到一个词——手淫。呵呵,她们有快感吗?脸上有残留的潮红吗?冰坏坏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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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3

  冰拧了一把头发上的水,用橡皮筋把头发一古脑地绑在头顶上,再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然后假装平静地开始洗身子。曾有的职业习惯让冰悄悄地观察起周围的女人来,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冰无法从她们脸上找到一丁点儿关于性的蛛丝马迹。她们像是在做一件家务事,从容地洗着身子,有些相互认识的人三言两语地搭着话,说着一些冰不太懂的词。不过不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些人最擅长和喜欢发掘的只有东家长西家短的鸡零狗碎的琐事。

  不断有“哗哗哗”的水声、妇女们的说话声、小孩子的哭闹声钻进耳朵,好一派热闹景象。

  眼睛逐渐适应了澡堂里的光线,里面的物体也都可以清楚的看见了。冰留意到,不大的淋浴间里还摆放了几条长长的板凳,每条板凳边站着一个戴着浴帽的中年妇女,她们也都赤身裸体。她们每个人都带着一个小塑料桶,桶里放着些什么东西,五颜六色的。她们中间有的正费力的给跨坐在板凳上的女人搓身子,没有干活的则站着,笑眯眯的望着洗澡的每个人。

  这就是“澡堂子文化”里的“搓背工”吧,在电影《刮痧》里冰看到过,不过看现场,这还是第一次呢。

  只见搓背工先从小桶子里捞出一个手套似的东西戴在右手上,然后从长板凳的下方取出一个塑料袋摊在板凳的一头。这时,一个需要搓背的妇女便坐上去,屁股坐着的位置正好是塑料袋的位置,原来塑料袋的作用只是用来垫凳子的。

  搓背工没有说话,只是碰碰坐上去的妇女的手,妇女便乖巧的把手伸了出来。搓背工左手抓住妇女的手,右手开始搓妇女手上老死的细胞和几天来存下的油脂。依次从手臂、脖子、前胸、乳沟、后背、屁股到大腿无一例外地被搓背工搓了个遍。妇女的身子被搓得通红,一小块一小块的黑色污垢从她的身上掉落下来。

  等到“工程”全部结束,妇女站了起来,满面春风,看来刚才一次对皮肤的彻底清理让她感到十分松快。搓背工取下用过的手套似的东西,放入小桶内,塑料袋则被扔进了垃圾筒。搓背工拎着小桶子来到任何一个水龙头下面,装水清洗搓背用的手套,如果水龙头下面站着有人,也都会恭让搓背工先装水。洗完手套似的东西,搓背工再装满水提到板凳前,“哗”的一声把水泼到板凳上去,冲掉了刚刚留下的污垢。

  搓背工们似乎有种默契,各据一方,各自为政,偶尔碰撞,也会相互谅解,让人觉着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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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6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4

  在临窗的地方,还有个小房间,房间门紧闭着,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冰很想打听打听,但她还是强忍住好奇心,没有问任何人。有时候,过分的好奇会引起别人的反感和怀疑,初来乍到,还是别多事的好。正好有人从小房间里出来,那人浑身通红通红的,一种耀眼的光泽从湿漉漉的皮肤散发出来,这种光泽是健康而迷人的。冰发现又有人进去了,接着又有人出来。“或许下次,我也进去瞧瞧。”冰偷偷地想。

  一段时间后,冰知道了这个地方是用来“芬兰”的地方,是不需要钱的。洗完澡的人进到狭小的里面,坐在木质板凳上,靠在木质墙上,闭上眼睛当然也可以睁着眼睛,任凭逼人的蒸汽烘烤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过不了一小会,便会呼吸急促、汗如雨下,毛孔张大到似乎能把身上多余的东西一次性的全部排放出来。在里面待的时间不能过长,尤其有心脏疾病的人。

  冰用香皂洗了三遍身体,应该洗干净了吧?冰暗自琢磨。冰绷紧臀部,身体稍稍向后仰,这是最后一道工序了,冰要洗洗最隐秘的地方。为了尽量不让身体抬起来,冰只好摊开一只手掌让水先流到手上再反弹到下身,另一只手则轻轻的胡乱刷几下,而后草草收场。

  来到外间,空气好了许多,冰留意到雅座的躺椅上有人在做按摩,原来雅座不光是用来休息的地方,主要还是用来享受的地方。需要按摩的人找个“敲背工”,然后躺到躺椅上,敲背工拿着一块白色的浴巾,盖在那人身上,便开始敲背。“敲背”是这个地方的叫法,实际上就是按摩,时间一般在四十五分钟到一个小时不等。不同的“敲背工”有一套不同的手法和程序,力度也各不一样。所以一些经常享受这项服务的人,都喜欢找固定的人为她们服务,因为换了不同的人,可能就不适应了,也找不到舒服的感觉了。

  “敲背”也是澡堂子文化的一种,不过多由搓背工同时担任这项工作,冰后来了解到搓背工同时担任的工作还包括修脚、推盐等,只要你需要的,她们都可以为你提供服务。

  冰不愿在澡堂做过多的停留,她觉得自己的紧张、羞怯和生疏都让同胞们看穿了,她们或许正在笑话冰这个外地佬呢。冰迅速套上衣服,带着像初次上怡红院的嫖客才有的慌乱和满足,飞快地逃出了澡堂。

  在澡堂门口,冰匆匆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女人脸蛋红润,皮肤光滑而又细腻,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膀上,感觉很美。

  这座城市表面的落后,并不能阻挡人们享乐的欲望,一间间的澡堂子充斥着城市的大街小巷,就像一个个张开大腿的妓女,等待着人们一个个跌到欲海的谷底。在澡堂里,人们肆意的享受按摩、搓背、桑拿、芬兰、推油等等带给他们的舒适和惬意。

  冰想自己会爱上它的,这座欲望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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