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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老笨牧羊

长篇小说连载《大山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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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7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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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8 0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患难与共

  小扣子家在村的。从村西头流来的河水,恰好在他家的两间草房的门前拐弯,沿着山角缓慢地向北流去,河水绕过大山,流向一片宽阔的平原。
  完成任务后,山娃和小扣子分别朝自己走去。冻了一上午的小扣子已经浑身发抖,一路小跑了家门,他本想将鞋带解开,可是,他的双手冻得发麻,说什么都不好使王玉香赶忙过来,帮他解开鞋带时,发现小扣子的两只脚冻得通红,看着浑身发抖的儿子,王玉香将他推到炕头,心疼地把小扣子的两脚搂过来,解开棉袄,伸进自己的怀里,用肉体给他暖脚。
  王玉香长得很俊俏,清秀的面容,苗条的身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虽然经历了农舍的烟熏火燎,但她的那双眼睛依然清秀,格外引人注目,是十里八村出名的美女。王玉香性格泼辣,明辩事理,是村里有名的小辣椒。说起她对待儿子,那真是爱护倍至,含在嘴里怕化了,举在头顶怕吓着,恨不得打块板供起来。即使孩子有了错误,也不许别人说,这在村里也是有名的,很多人都说她护犊子。还别说,要不是有王玉香护着,还不知道小扣子一天让赵队长打多少遍呢。
  过了许久,小扣子终于暖和过来。他把双脚从妈妈的怀里抽出来,放在了炕头的行李下面,头朝外趴在了炕沿上。王玉香立即端来玉米窝头,送到儿子面前:“快吃吧,后半晌别再乱跑了,要让你爸知道了,又该嘟囔个没完了。”正说着,赵队长从外面走进来,他在屋内环视一周,眼睛盯在小扣子的脸上。

  “你又跑哪疯去了?”
  “没去哪啊,我就在外面玩了。”小扣子一边说,一边看着妈妈的脸。
  “我再告诉你啊,以后不能再跟英子家来往了,张则理这段时间挺猖狂的,不知道他有什么坏主意呢!”王玉香听了这话,不耐烦地说:“就你事多,你把人家看得那么死,能有啥坏主意?”
  “你是不知道,这次孩子去西山我看就是他指使的,不是他才怪呢!”
  “政治上的事我不懂,但我看张则理没你说的那么坏。再说了,孩子出去玩玩有啥大惊小怪的,想跟谁玩,就跟谁玩呗。”
  “你没看见全村人着他吗,小兔崽子倒好,象一只苍蝇,专叮那块臭肉!”听了这话,王玉香不高兴了:“你这是咋跟孩子说话呢,谁是臭肉啊?”她一把将小扣子拽到自己身边。“爸,英子多可怜啊,都病成那样了……”没等小扣子说完,赵队长抢说:“啥样也不用你管,那是人家的事!”
  赵队长叫赵长富,是向阳沟村的生产队长。他中等身材,壮得像一头牛,是典型的车轴汉,就是眼睛小了点。所以,人们都叫他是耗子眼。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革命立场坚定,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一点情面都不讲,对待阶级敌人像严寒一样冷酷无情特别是对待右派份子张则理的改造问题上,更体现了他冷面无私的精神,他的所作所为,有的时候村民都看不过眼去。自从山娃几个孩子“失踪事件”后,赵长富就更坚定了“阶级斗争必须天天讲”的信念,他把孩子的失踪和张则理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认为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所以,他对这件事情进行了多次调查,不管怎么调查,始终也没弄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但凭他的感觉,他知道这事一定和英子家有关系。为此,他一直不死心,暗地里密切关注右派张则理的行踪,想查个水落石出。赵长富认为,要找出问题的根结,关键是注意观察山娃他们几个孩子的动静,或许从他们身上能打开缺口,顺藤摸瓜查出结果来
  可是,不管他怎样追问,小扣子也没告诉他去西山的目的。依照他的性格,他是不甘心就此罢手的。他认为,张则理越来越嚣张了,如果这种嚣张气焰不打下去,自己在村里的威望就会受到影响。可是,他始终没能抓到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治张则理的罪。更让他感到失望的是,现在村里的人不像以前那么恨张则理了,即使是召开批判大会,也没有先前一呼百应的气氛了,而更多的是同情,支持自己的人也越来越少。在这种状况下,要想查清张则理的问题,难度太大了。
  当然,赵长富不是见硬就回的人,对于调查的问题,他不但有信心,更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
此刻,赵长富继续对儿子说:“小扣子,我告诉你,你绝不能跟英子家有任何来往了,这是原则和立场问题。你跟山娃他们玩我不反对。要有个条件,我问你的问题,必须如实向我汇报,不能有半点谎话。”赵长富的话刚一出口,母子俩都十分惊奇看着他。
  “哎,我说,你是最反对孩子在外面乱跑的,今天太阳咋从西边出来了?”
  “我也想明白了,孩子哪能不让玩呢,以后就让他玩吧,但可不能惹祸啊!”赵长富的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容。听了这话,小扣子甭提多高兴了:“能让我出去玩,咋地都行!”

  山娃与小扣子分开后,一路小跑,很快回到了自家的院里。
  他先把捕获的8麻雀挂在了房檐下,推开房门。妈妈见儿子回来,把热气腾腾的玉米面粥端给他,山娃大口地吃着
  山娃的妈妈叫王玉琴,是王玉香的姐姐。她是一位心地善良、温顺体贴的女性。别看她话语不多,心肠却特别热。王玉琴一边给儿子脱鞋,一边说:“山娃,看你的鞋都冻成冰了,妈看了真心疼啊!”王玉琴坐在他的身边,乐呵呵地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你不说,妈也知道你在做啥上次你冻成那样,以后千万要当心啊!”
  “妈,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惦记英子,她的病一直挂在你的心上。其实,我也想帮她啊!”
  “是啊,多可怜的孩子,是该帮帮她!”
  “妈,我真不明白,为啥赵队长老找张老师的别扭?”
  “咳,说这话就长了,都是因为他是右派闹的吗!”王玉琴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一旁的王忠臣嘴里叼着旱烟,一直没有吭声,他接过话茬,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个右派的帽子把张老师坑苦了,十多年来,说斗就斗,说打就打,一点自由也没有,根本不把他当人看!
  “爸,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王忠臣无奈地摇摇头:现在不是实行专政吗,右派是专政的对象。
  “爸,啥叫右派呀?”山娃疑惑地问。
  “说你也不懂。其实,我也说不好,但我知道,张老师是好人!”在村里,叫张则理为张老师的,除了几个孩子外,只有王忠臣几个少数的村民。
  “咳,好人有啥用啊!英子已经病一个月了,就因为请假给孩子看病,赵队长还批斗了人家,这叫啥事呢!说到英子,王玉琴心里总是酸酸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谁说不是啊,英子病了,张老师还没有自由,孩子的病咋整,日子咋过!”王忠臣在屋里不停地走着,一筹莫展
  “妈,啥也别说了,我想帮帮她!”
  “山娃,你最懂得妈的心,是妈的好儿子!”

  英子家的草房已经十分破旧了,房顶上厚厚的积雪,重重地压在上面,让人喘不过气来英子病重后,整个白天,都是她一个人呆在家,陪伴她的,只是门前那棵老榆树和树上偶尔停留的鸟儿。
  英子是个十分俊俏、清醇的女孩。她聪明伶俐、温文尔雅,不仅有白皙的肌肤和俏丽的面容,更有一颗善良的心。她乖巧、懂事,在村子里出类拔萃,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十几年来,女儿是张则理唯一的希望,父女俩相依为命,生活再难,日子再苦,在外面受了再大的委屈,只要看到英子,他的心里就充满了希望。英子是他的生命,是他的未来,更是他的全部。他常常说,女儿是老天赐给我的幸福天使。
  此时,英子家里冷清清的,她躺在炕上,不停地咳嗽。
  王玉琴悄悄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玉米糊,她走到英子身旁,摸了摸她的头说:“英子,快趁热吃了,一会,再把药也吃了。”王玉琴用汤勺耐心地喂着英子,英子从炕上坐了起来,接过汤勺自己吃着。
  “王妈,真是难为你了,大冷的天,还天天来看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年龄大的妇女,英子都叫大婶、大娘的,可她从小就叫王玉琴为王妈。为这事,张则理还特意纠正了几次,但她始终不改,依然叫王妈。每当这时,王玉琴总是笑眯眯地说,叫王妈更好,我爱听,就这样叫吧。
  “英子,别这样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是我想你,惦记着你才来看你的,哪能老跟王妈外道呢!”王玉琴轻轻拍拍英子的肩膀,接着说:“你说怪不,要是一天不来看你啊,我就不放心,啥都做不下去,跟丢了魂儿似的。来看看你,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说完,她开心地笑了。“王妈真好……”英子紧紧地依偎在王玉琴的怀里。
  “英子,这屋里太冷了,你还有病,再说也没人照顾你。听话,到王妈家去住几天吧!”
  “王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
  “竟说孩子话,你爸爸老不在家,一个小姑娘自己在家咋行啊,再不听话我要生气了!”
  “王妈,我的好王妈……”英子搂住王妈的脖子撒起了娇。
  王玉琴将英子吃完的饭碗放在一边,拿起药瓶,摇了又摇,控了又控,落在手里的只有一,她向四望了望,再没找到任何药物。她明白,这是英子家里的最后一片药了。她将药片放到英子的手里,英子接过来,送到嘴里,一扬脖咽下,接过王玉琴递来的水,喝了几口王玉琴把被子给英子盖好,并嘱咐道:“你好好睡一觉,我回去了,明天我还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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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人的朴实~~好人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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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9 06: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惜纸如命               

  早上,大利一家人家正在吃饭。
  大利家也是草房,但屋内却十分干净、明亮,与众不同。几件象样的家具,摆放得井井有条,屋里的天棚、墙,用花纸装饰得整洁大方。大利的妈妈叫田淑媛,她卫生学校毕业后,就一直在部队医院工作,去年随丈夫一同来到了这个村。她长得年轻、漂亮,娇小、匀称的身材,她举止大方,气度非凡。看上去,比同龄的村里女人年轻十多岁。由于她的特殊经历和身份,形成了她高傲,孤芳自赏的性格。她的丈夫杜德林,曾经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的营长。现在虽然已经下放到农村,但是,她依然以军官太太自居,经常摆出一副官太太的架势,从来不与村里的人接触,也不允许儿子跟村里的孩子玩。
  桌子上一盘咸鱼,一盘黄豆芽,一小盆大米粥。在一个大瓷盘子里,摆着几个玉米面和白面混合做的馒头。母子俩一边吃饭,一边聊着。
  “今天你表现不错,没跟他们出去疯。”田淑媛瞥了儿子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一天了,我哪都没去,就在家呆着了,都快憋死我了!”大利抱怨道。
  “我是担心你跟英子沾上边,我也不想让你和山娃他们混在一起!”
  “为什么啊?”
  “这很简单,我和你说啊,你爸爸是干部,英子她爸是右派,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最好离她家远点!”
  “为什么啊?”大利疑惑地问妈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听好了,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不行!”她继续说:“不光她爸是右派,她还得了肺炎,那是传染人的病!”
  “好了,别说了……我不去行了吧!”大利用力地咬了一口咸鱼,咸得他直趔嘴。
  “这才是我的儿子呢!”母子俩继续吃饭。

  上午,英子一觉醒来,她感觉有些冷,把被子向上提了提,眼睛望着房梁。嘴里自言自语:“爸爸一大早就出去了,也该回来了!”英子一个人躺在炕上,多日的病痛折磨,让她一点力气也没有,虚弱的身体无法出门,只有躺在炕上。她不仅忍受着疾病的折磨,还要忍受寂寞、孤独带来的无奈。
  门,忽然开了。几个小脑袋一个个从门缝里露了出来。山娃他们几个孩子悄悄地溜到英子的身边,将一串麻雀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英子惊讶地喊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溜进来的?”英子的脸上洋溢着惊喜和感激。她看见了百岁手中的麻雀,问:“这是给我的吗?”
  “英子,你就说你想不想吃吧?”百岁调皮地说,还不停地将麻雀在她面前摇晃着。
  “当然想了,这么多呀,这回解馋了!”
  “你是解馋了,我瞅着老眼馋了,山娃哥连一只也不给我,你说他多偏心眼啊!”小扣子的眼睛始终盯着麻雀。英子笑着对小扣子说:“一会烧好了,就让你吃一个!”
  “不行,不能给他吃!”二丫马上反对。
  “不了,不了,没看见二丫那张长脸吗?”
  “就你好,你那破嘴比谁都馋!”二丫满脸的不高兴。“你们别吵了,这是一上午的收获,都送给你!”山娃将麻雀又在英子面前晃了晃。
  “真的……”
  “山娃哥说的还能假呀?山娃哥说了,以后天天给你打家雀,让你的病快点好。”二丫说完,帮助英子把衣服扣子扣好,把她扶了起来。
  “对了,你们上次去西山狐狸洞的事,我爸爸知道了!”英子说。
  “他说啥了?”山娃问。
  “当时,我看他眼圈都红了,站在屋中央走来走去的,半天都没说话。过了好久他才说,再也不允许你们干这种傻事了,太危险了。他还说过几天找你们说这事呢!”
  “山娃哥也说了,那次是他的不对,但也是为了能让你的病早点好啊!”
  “听说你们失踪的事,我就知道你们是为了我,你们太傻了!多冷的天啊,跑那么远的路,要是出了事可咋办啊?就是为我,那也不值得啊!”英子说这话的时候,眼圈依然是红红的,眼睛里含着泪花。“以后我们再不冒险了!”百岁向英子下了保证。
  “别说了,咱们动手烧家雀吧。”山娃说完,小扣子、百岁和二丫一齐动手,把麻雀放在火盆里,用火埋好。山娃他们的到来,使冷清的小屋热闹起来,也有了生机,英子和其他几个孩子的脸上都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傍晚,山娃把劈好的木材抱进屋里后,拿起扁担去挑水,王忠臣在一旁烧火,王玉琴在忙着做饭。夫妻俩不由自主地说到了英子:“我说老王,你知道吗,英子的药一片都没了。”
  “那孩子的病可咋办啊?”
  “说的是呢,英子的病没见好,药一断,还不要了孩子的命啊!”
  “是啊,这可咋整好,咱是干着急帮不上忙啊!”
  “可不是吗,我也正为这事犯愁呢!”
  “我说的吗,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我看见张老师总是闷闷不乐,耷拉着脑袋。要不是因为英子的病,这条硬汉是不会这样的!”
  “看了英子就让我辛酸,不看吧,还老惦记是回事,孩子的命咋这么苦呢?”
  “说的是啊,要不说张老师难呢,做啥都受管制,连人身自由都没有,这对他太不公道了!”

  晚上,英子家,几个孩子已经烧好了麻雀。
英子家炕上的火盆边,烧好的麻雀摆到了炕沿上。几只麻雀油汪汪的,外焦里嫩,散发出的诱人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谁闻了都馋。几个孩子围在油灯下,昏暗的小屋里充满了笑声。“再吃一只!”山娃把一只弄好的麻雀送到英子的手里,英子将山娃的手推到一边:“不要了,不要了,我都吃5只了!”山娃硬是将麻雀塞到了英子手里,英子接过来送到小扣子面前:“小扣子,你不是早就想吃吗,这只你吃吧!”小扣子低下头,用眼睛瞥了山娃一眼,二丫手疾眼快,一把夺过麻雀:“不行!”
  “哈哈……”孩子们发出开心的笑声。
  张则理收工回来,在门外就听到了孩子们的笑声,他悄悄走了进来,静悄悄地坐在了屋内的一角。看到孩子们的举动,听着他们开心的笑声,闻着诱人的香味,不住地点头。他用双手托着两腮,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上午,几个孩子在小扣子家的炕上专心地写作业。
  大利在做数学题的时候,没找到草纸,他看都没看,随便从一个本上撕下一张纸,继续演算。山娃的作业已经写完,看伙伴都没写完,他用一支很短的铅笔头,在写满了字本子的背面练习写字。尽管他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是,他特别认真。几个孩子七扭八歪地趴在炕上,边写,边说,边笑。过了许久,山娃突然喊道:“谁看到我的数学作业本了?”没人答茬,山娃到处找,几个孩子都没在意,继续专心写作业。
  “小扣子,你看到我的作业本没?”小扣子摇摇头,放下笔,认真帮他寻找。
  “在这呢!”小扣子从大利的身边拿起作业本,山娃翻开一看,气得脸都变长了。
  “是谁把我的作业本给撕掉一页,是哪个混蛋撕的?”山娃用手指着被撕掉页的作业本,气得他手在发抖。
  “我没撕!”小扣子赶忙声明。
  “不是我干的!”百岁也表明了态度。山娃将眼睛瞄上了大利:“大利,是你撕了我的本吧?”山娃的眼睛睁得溜圆盯着他。大利坐了起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我,不就撕了一页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说得轻巧,为啥要撕我的本?”山娃用手指着大利的鼻子,气愤地质问他。
  “不就是撕了一页破纸吗,还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吗!”说完,他从山娃手中夺过作业本,“喀喀”将作业本撕了个粉碎。看到大利的举动,山娃气愤地责问道:“你……你……你敢撕我的作业本!”山娃的脸都气白了,他抡起拳头朝大利的脸打来。大利也不示弱,与山娃撕打在一起。从炕上,滚到地下,又从里屋滚到外屋,二人打成一团,不可开交。
  百岁和小扣子怎么都拉不开,他俩高声喊着。山娃的力气比大利大得多,很快就把大利按倒在地上,扬起巴掌就打。小扣子和百岁立即冲上来,各自抓住山娃的一只手,山娃有力气也使不上。挣扎一阵后,山娃用力甩掉身边的百岁和小扣子,站了起来,使劲地瞪了大利一眼,气冲冲地跑出门……
  屋里恢复了宁静。
  小扣子和百岁把大利从地上拉起来,大利的脸通红,坐在炕上仍然在喘着粗气。百岁一边帮大利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说:“你也是的,咋能撕他的本呢?你要知道,那作业本,比他的命还重要!”小扣子也说:“是啊,本,就是山娃的命根子,是万万不能碰的,没看我们谁都不敢碰吗,你干嘛要撕他的本啊?”
  “我哪知道啊……”

  大利一家人在吃晚饭。田淑媛突然放下饭碗,盯着大利的脸仔细看,大利下意识地转过头。“大利,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啊!”
  “还说呢,这不是青了吗!”田淑媛用双手将儿子的脸搬转了过来。“哪有的事啊?”大利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还犟嘴,让你爸看看,这左边的脸明明是青了,还有点肿。”说完她心疼地摸了摸大利的脸。
  “真的没青!”大利仍然在狡辩。
  “你今天是不是和谁打仗了,快说!”
  “没有……真的没有!”
  “这还了得啊,谁敢打我家的大利,我和他没完!”
  “伤在那明摆着呢,是怎么回事,你说!”杜德林仔细看了看大利的脸。在父亲的面前,大利向来是不敢隐瞒的,看到父亲严肃的目光,大利说:“是……是我和山娃……”
  “好啊,山娃他敢打你?走,咱们找他去……”田淑媛更生气了,拉着大利就要走。
  “妈,不怪他……”
  “怪谁也不能把你打成这样啊,这样下去,我家的大利还不让人欺负死啊,这还有王法吗!”
  “好了,别吵了,孩子的事就让他自己解决吧,你就别参合了!”杜德林说道。
  “妈,这事真的不怪山娃,是我不好,是我撕了他的作业本,才……”
  “你也是的,撕人家的作业本干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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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 17:35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33# 老笨牧羊 的帖子

这一节几乎都是对话构筑而成,极有生活味道。一番担惊受怕过去了,几个孩子都醒来,家长悬着的心也该落下,村里人,就是这么淳朴,善良,勤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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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 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36# 老笨牧羊 的帖子

这几个孩子真是懂事,想方设法的帮助英子,怎能不让人感动...
唉,那年头,被批斗的日子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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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 17:5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42# 老笨牧羊 的帖子

“谁说不是啊,英子病了,张老师还没有自由,孩子的病咋整,日子还咋过!”--右派,一个时代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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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 18:0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44# 老笨牧羊 的帖子

虽是孩子,但能分清事理,知道扶贫帮困,也会当仁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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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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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章  心有灵犀

  打小失去母亲的英子,真的太需要父亲的关爱了。可是,张则理现在的处境,又让他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女儿。即便是女儿病了,生产队也没给他一天假,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跟赵长富吵架后,虽然没解决问题,也总算把心中多年的积怨发泄了出去,这也是张则理第一次发泄自己的不满,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吃过晚饭,张则理简单收拾了一下,叮嘱了英子几句,起身刚要走,英子跑上前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爸爸,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呀,我一个人在家真没意思……”英子拉着爸爸的衣襟,恋恋不舍,把父亲拉到炕上坐下来。张则理回过头来,双手捧着女儿的脸,深情地望着女儿:“爸爸也想多陪陪你,可是不行啊,这不是生产队有事找爸爸吗!”英子将头紧紧地贴在了张则理的后背上,她问父亲:“是不是生产队又要开会呀?”
  “是啊,又要开会了。英子,我走了,你把门闩好,别害怕,一会我就回来了!”
  “爸爸,好长时间都没开会了,怎么又开会了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开就开呗。”张则理苦笑道。
  “爸爸,外面可冷了。你去开会,多穿点衣服!”说完,把一条围巾戴在了张则理的脖子上,随后又将两只特制的护膝拿了过来。“爸爸,你把这个穿上,别冻坏了膝盖!”英子蹲下身,给张则理套上了护膝。几年前,她知道在批斗时,父亲要长时间下跪的,尤其是看到父亲的膝盖红肿后,用了两天时间专门为父亲缝制的。每次父亲开会时,她都要亲手给父亲戴上。每当这个时候,张则理心里总是酸酸的。
  “好儿女,还是你知道心疼爸爸!”
  “还说呢,去年,有一次你开会回来,你的膝盖都紫了,看着我就心疼!”张则理把女儿扶起来:“英子,爸爸开会已经习惯了,再说有你精心照料,再也不能了。”
  “爸爸,如果有一天,你不去开会就好了!”
  “我已经习惯开会了,再说,现在的会也好开了,不像以前那样难了。”
  “爸爸,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愿意让你去开会!”
  “乖女儿,爸爸也不想去啊!女儿有病在家,我不能陪你,还要去开会,以后爸爸就不开会了。到那个时候,我就天天陪着我的女儿,再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呢,那该多好啊!”
  “爸爸……”英子扑在爸爸的胸前,张则理终于认不住流出了眼泪。他头也没回,毅然走出了家门,透过窗户,英子深情地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

  晚上,生产队队部,屋内的几盏油灯时明时暗地闪烁着。在东山墙,贴上了“批判右派张则理大会”的白纸黑字横幅,张则理低头站在台上,台下坐了好多村民。有的抽烟,有的唠嗑,有的打瞌睡,会场嘈杂,满屋子都是呛人的旱烟味道。
  赵长富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
  “一个时期以来,尤其今年入冬以来,咱们生产队阶级斗争又出现了新的动向,一小撮阶级敌人贼心不死,想破坏社会主义的大好形势。前段时间,几个孩子就受了坏人的指使,大冷的天跑到了西山,差点要了孩子的命。这是个路线和原则的问题,我们绝对不能不管。更可怕的是,阶级敌人把腐蚀的对象,瞄向了青少年,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今天召开批斗大会,就是要狠狠地揭发和批判这种罪行同志们,咱们千万不能让阶级敌人的阴谋得逞啊!”赵长富滔滔不绝地说着,他走到了张则理的面前,继续说:“同志们,今天我们就是要揭发和检举张则理的滔天罪行,有知道线索的,要当面揭发,尤其是王忠臣、肖殿福和冯占魁,你们都是被害家属,更要大胆揭发,因为你们最清楚事件的真相。”
  “打倒右派张则理!”大虎带头喊起了口号。
  “打倒右派张则理!……”二狗子等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喊起了口号。
  会场上依然没有人发言,赵长富在会场内环视了周,把目光对准了王忠臣:“老王,还是你说说吧,你家山娃在这次事件中伤害最大,你不想放过坏人吧?”王忠臣扔掉旱烟,站起来说:“要我说啊,你该回家问问小扣子,他不是也去了吗?兴许能问明白是咋回事。要我说啊,孩子是长胳膊长腿的,脑袋也在他们自个儿的肩膀头上,去哪不去哪的,不都是自己说了算吗。我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啥样,反正我家的山娃是不听我的话,连老子的话他都不听,还能听谁的?我说得难听点,这事咋能跟张则理扯上边儿呢?”王忠臣的话音刚落,二狗子跑到了会场的前面,他说:“你是不知道罢了,这事要不是张则理干的才怪呢。张则理,你自己交代,你是怎么指使孩子的?”
  “我没啥好说的……”
  “你这个死不改悔的家伙,还想抵赖,跪下!”说完,大虎和二狗子狠狠打了张则理两记耳光,并从后面将他踹倒在地。

  英子家的油灯依然亮着,忽明忽暗,英子躺在炕上。山娃、二丫和小扣子几个孩子陪伴在英子的身边,共同等待张则理的归来。


  批判大会继续进行。
  会场上,没人发言,只有赵长富一人振振有辞地讲着……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阶级敌人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罪行的,所以大家要揭发和检举,不能让阶级敌人的阴谋得逞。广大社员(即农民)同志,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呀,在大是大非面前,可要站稳立场,要擦亮眼睛,防止阶级敌人的破坏和捣乱。特别要管好自己的孩子,不能让阶级敌人给拉拢过去……”
  批判大会终于散了,人们纷纷朝自己家走去。
  张则理在人们鄙视的眼神中,最后一个走出批斗会场。当他快步跨进家门时,几个孩子都趴在英子的身边睡着了。张则理逐个摸摸他们的头,将被子给他们盖上。听到声响,山娃第一个睁开了眼睛,尽管张则理再三挽留,山娃还是他拉起了二丫和小扣子走了。张则理给女儿掖了掖被子,又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像往常一样,他每天不管多累,多晚,都要坐在那看书、写笔记。这一年多时间,又多了一件事,每天在睡觉前,都要来到北炕边看看,不时用手摸摸,好像欣赏宝贝一样。

  生产对部里只有赵长富和二狗子两个人。
  “三哥,你看我聪明吧,你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就知道你让我留下来。”
  “算你小子聪明,我找你有个特殊的任务。”
  “什么任务?说吧,三哥的话就是最高指示,我保证完成!”
  “你没看见张则理的态度吗,咱手里没有证据,说话腰杆儿都不硬。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让我找张则理的犯罪证据?”
  “对,就让你去找!”
  “那……那工分咋算?”
  “你照样出工,照样拿工分……”没等赵长富说完,二狗子就迫不及待地问:“让我天天出工,还叫我调查,我忙得过来吗?”
  “看你那点小心眼,你天天到生产队点个卯,完事就不用干活了,这回明白了?”
  “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吗。”
  “我可跟你说好了,这可不是让你玩去了,更不能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到时候要是拿不出证据,你就别想要工分!”
  “行,你就说我咋整吧?”
赵长富和二狗子低声耳语,两个人还不时争论几声,二狗子一个劲点头。他们嘀咕了很久,最后二狗子得意地笑了。

  凌晨,天还没亮,英子就醒了。黑暗中,拖着虚弱的身体,悄悄地从炕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在厨房忙碌起来。
  屋里冷冰冰的。英子划火柴,点燃油灯,把油灯放在灶台上。回身抱来玉米秸,放在了灶坑里。然后,她从厨房的屋角找来根麻秆,用拇指和食指捏开,放在油灯上点燃麻秆,并用燃烧的火苗烤了烤手。一不小心,麻秆的火灭了,麻秆头剩下红红的火炭。她熟练地用嘴轻轻一吹,“呼啦”一下,麻秆又燃烧起来。她把麻秆放到灶坑里的玉米秸下,一会的工夫,玉米秸就熊熊燃烧起来。
  英子搬来马扎坐做在灶坑前,里面的明亮的火光,映衬出清瘦的脸膛一双大眼睛,黝黑的头发,一根很长的马尾辫,是个十分俊俏可爱的女孩。不久,锅里已经冒出了热气,整个屋子被热气所笼罩了。英子一边烧火,一边烤手。
  张则理被屋里的动静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窗外已经微微发白,立即穿上衣服,看到女儿不在身边,大步跨入厨房。“英子,英子……”
  “爸爸,我在这儿呢……”张则理立即跑到女儿的身边。“我的宝贝女儿,你的病还没好呢,怎么能起来给我做饭呢,要是着了凉,那还得了啊?”英子仰起头,微笑地看着张则理:“爸爸,没事的,我好多了。”
  “那也不行,快进屋,千万不能再着凉了!”
  “爸爸,昨天晚上你很晚才睡,多辛苦啊,我就想给你做顿饭……”张则理没再言语,一把拉起英子,抱起,走进里屋,把女儿放在火炕上:“爸爸知道你是个好女儿!”
  “爸爸,别说了,吃过饭,你就放心上工吧。”
  “放心,我能放得下吗,你的病还没好呢,吃的药都没了,我咋能放心呢!”
  “爸,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县城吗,赵队长给你假了吗?”英子将话茬岔了过去。
  “没给,过几天再和他好好说说,也许能给。”
  “爸,能不能告诉我,你去县城干什么呀?”
  “大人的事,你就别问了。”
  “不嘛,我要知道!”英子的态度很坚决。
  “咳……咱家不是养了点天麻吗,我想到县城卖了,给你买些药。”
  “爸,你别冒险了,弄不好,生产队还要开会的。”
  “傻孩子,你的病需要钱啊,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我现在真的好了,不用再吃药了。”
  “傻孩子,你这种病是慢性病,要长期治疗的!”
  “爸,我不让你去,我真的不让你去!”
  “好女儿,听话啊不能有半点差错的!”
  “爸,我不要你为我去冒险!”
  “英子,别这样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也买点过年的东西呀。”
  “爸爸,我什么都不要……”
  “那咱也得吃顿饺子吧?,今年过年一定让你吃一 顿有肉的饺子!”张则理疼爱地抚摸着英子的脸。接着说:“好孩子,放心吧,爸爸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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