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家园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楼主: 词语的黄昏

[原创] 《我的思想自传》连载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0-12-30 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能够达到这样的生存美的高度,羡慕、钦佩!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0-12-30 16:21 | 显示全部楼层
创造确实是一个很有推动力的词语,享受创造,为了创造一切美好。能够把失败看作一种创造,境界很高。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31 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流浪
  
  二十一岁那年,我便离开家,开始了闯荡历程。这一闯就是近二十年,流浪也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主题之一。我曾写过这样的诗句:“我睡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园;我死在哪里,哪里就是故乡;我葬在哪里,哪里就是天堂。”每次读这几句,心里总不免有些感伤。这就是浪子的声音,是一个没有家园,没有故土的浪人情怀。
  谁也无法真正体验浪子的生活,浪子永远都在自我生命中活着,他们有丰富的内心,有自己的思想,有对快乐和痛苦的理解。在常人眼里,过浪子般的生活,无疑是一种受罪,人们都渴望有个家园,有个稳定的家,需要享受家的温暖,需要温情,需要避风港。但这些对于一个浪子来说是没有的,他们享受的是动荡的生活,是另一种疯狂,是自由,是内心的孤独和黑夜中的诗意。
  从我二十一岁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了浪子。我从没放弃过对生命的追逐,并总在寻找新的有激情的生命。我相信自己是坚强的,有一颗勇敢的心。记得伯尔斯笔下的波特,在生命的最后一天也不离开沙漠,而深受他影响的琪也一度沦为阿拉伯人的性奴。他们在撒哈拉沙漠里仿佛找到了西方都市文明生活中找不到的东西。但最后,琪被救回去,但她再也无法有效地和西方所谓的文明人沟通,而成为西方文明人眼里的疯子。这无疑不是一场悲剧。但是,我始终相信,不管是作为波特也好,琪也罢,他们在浪荡的时候一定是在体验生命的真实。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体验”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相信自己这近二十年来,都在体验着痛苦、孤独、真实、虚无。
  我们没有必要嘲笑那些没有家的人,生活的幸福指数不一定就要用“稳定”和“家园”来衡量。世界的中心四散了,我们真正的住所又在哪里呢?“家园”也只是一个假设的概念,人类的家园早就被破坏,我们墨守成规地守侯着所谓的“稳定”也只是想给自己生活找一个生活的借口。稳定是没有的,稳定也是暂时的,真正的浪子都会明白,生命的真实意义在于飘荡,生命的真实意义在于与自己的内心世界的完全融合。
  在一个本来就没有家园的世界里,我们所有的强求都只会让自己感伤。为什么现代人总会感到空虚、孤独和苦闷,并常常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去散心?又为什么人们总喜欢旅游,让自己在旅游中找到生活的快感?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去追逐生命中浪荡,真正做一次生活中的浪子。
  流浪看起来是没有目的的,其实不然,流浪本身就是目的,有目的地流浪那叫旅行,没有目的的流浪那叫坚持。人们总喜欢谈论目的,而忽略过程,其实,对于生命来说,什么才是目的呢?真正的目的在我看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是的,无论你如何选择,都无法回避死亡,死亡把人推进了虚无的深渊,又是死亡让人生变得毫无意义可言。但正是这种虚无性,才让我们感觉到过程的重要性。我想,这恐怕才是所有浪子的思想基础吧!
  真正的浪子是从不会在乎死亡的,浪荡实际是对生命意义的消解。既然浪荡没有目的,那人生又有何意义呢?人生的意义对于一个浪子来说,就是此刻的感受。这就足够了,他们只需要活在此刻中,从来不会想到未来会怎么样?万一哪一天在流浪的途中死了会怎么样?这些都不是他们考虑的范畴。他们所考虑的就是,我该如何把今天过好,让今天有一个幸福支点。你可以把每一个浪子想象成西西弗斯,他们所热爱的仅仅是生命的过程,而不是生命目的。
  人一旦进入到浪荡的状态就会再也无法回去了的。波特在临死之前向琪透露,他尝试过回来,尝试过从经常出神的状态中回来,回到现实,回到务实的位置。但是他却说:“我总是孤独地远去,没有人能去那里,太远了,所以,我很孤独。……如此地孤独,我甚至不记得要不独处。”这就是真正的浪子,他们总是在默默地忍受着孤独,但是在孤独中,他们又在享受着生命。孤独是所有浪子的现实状态,但并不是说,每一个孤独的人都是浪子。浪子在远离人群的时候,总在体验生活的过程,但是,作为常人来说,孤独是一种煎熬,常人是永远也无法体验到西西弗斯身上的快乐的。
  任何一个伟大的艺术家都是浪子,他们都有一个自我的精神世界,虽然他们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去流浪,但是,他们总是在自我的精神世界里流浪。他们放逐自我,放逐情感,放逐生命,然后,在那个属于他的世界里尽情享受。艺术家的世界一定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是和现实生活完全隔离的世界。也只有在那个世界,艺术家才能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艺术生命。
  我的未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但我相信有一点不会改变,那就是流浪的心态。我生活的世界,只是我流浪时的一个场域,我真正的生活是在我用文字建立起来的纯诗性世界,那才是我的生命之根,是我真实的家园。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31 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读书
  
  读书在我生命中占有重要位置。我并不是一个天生就喜欢读书的人,小时候出奇的笨,我一点也不喜欢老师发下来的课本,总喜欢些课堂以外的书籍。并对那些书的内容充满强烈的好奇心。比方说,上高中时就读到有关鲁迅说尼采是个疯子的事,从那时起,我就非常关注并崇拜尼采,尽管对他的生平事迹和哲学思想一点也不了解,但我想,鲁迅眼里的疯子一定是有深刻思想的人。果然不错,我上大学的第一年就找了本尼采的书来读,也正是那本书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选择了思考这条路,并一直走到现在。我这种“反叛性”读书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只要是中国的一些作家反对的东西,我都会想办法弄来读一读,其目的就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就这么一路读了过来,这种读书方法让我尝到了不少甜头。
  在我看来,读书是对自由的一种追求和阐释,人一旦进入到书中,这个人就抵达了另一重生命之境,这境界是作者给予的。一个好的作者,常常会在一本书中设置很多密码和机关,会读书的人很快就能找到,不会读书的人就只能欣赏故事情节了。我很敬佩那些会读书的人,也常以自己“会读书”自夸。我说我会读书,是因为我在书中寻找的绝不是书里面的字句和情节,而是一种生命之境。只有当我们体验到书中的这“境”时,才算是真正把一本书读通读透了。一个会读书的人的生命是很丰富的,因他经常在别人的世界中体验生命,这样的读书才叫是欣赏书呢。
  在我的床头,一般会放很多很多的书。晚上一躺下来,关上房门,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需去想,随手拿起一本书,然后进入思维状态,进入文字迷宫,那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啊!我最幸福的生活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读书,一是写作。我在这两方面自由地生活,读书让我学会思考,写作成为我的生命形式,同时,读书又是这一形式的“加油站”,如果有某段时间停止了读书,我的创作基本上就会停滞。只有当读书和写作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我才能真正体验生命之乐。
  当然,我读的书大多是文学、哲学和评论方面的,我曾问过一些人,问他们一年能读多少本书(指纯文学类书),他们振振有辞地回答说一本也不读,只是偶尔翻一下经济类的书。我真不知道这些人都在怎样生活,他们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读文学作品太虚,没用,不能给自己带来经济效益。我不知什么叫经济效益,难道只要能为自己挣钱的知识就是好知识吗?当一本书能丰富我们的人生的时候,难道它不也是好知识吗?读书千万不能功利化,完全功利化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
  现在的书很多,一走进图书馆,就像掉进了书的海洋,会立刻被淹没,眼花缭乱,这时的我们千万不能迷惑,要保持足够的虔诚,去寻找生命中最本真的东西。我们会闻到书的味道,看到无数个你喜欢的人向你招手,顿时,生命就开阔了。图书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生命场,我站在这个场内,倾听伟人艺术家的心灵之音,是件多幸福的事啊!如果这时我们还要去追问读书“有用”和“无用”,那真是我们自己的悲哀。只有当我们真心走进那些伟大的灵魂中时,我们才能找到幸福的根本。我之所以喜欢读书,就是因我时刻都在寻找人生的幸福,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有资格跟人说: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其实,我的读书历程也是一个境界逐步提升的历程。我出生在农村,小时候能有小人书看就很不错了。记得上初中时我就对书有一种酷爱,我能在镇子的书摊上坐一整天,主要是为了看些武侠小说。由于周围环境限制,我在小学、初中、高中都没能读到什么好书,更不可能有人教我一些人生道理。我接触的第一本对我有影响的书是陈鼓应先生所写的《悲剧哲学家尼采》,我似懂非懂地读了很多遍,读完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浑身充满力量,我知道那是尼采给我的,在大学里,我本来学的是计算机专业,自从结识尼采之后,我就彻底地放弃自己所学的专业,踏上飘泊旅程。我这一说就十几年了,也就是这十几年的时间,让我不停地读书,不停地思考,不停地写作。尽管生活艰苦,但我没后悔过,我对现在的境况很满意,并始终认为自己走的路是正确的。这大概是我早期的读书经历,当然,伴随着这个过程,也是一个不停地思考和完善生命的过程,我很珍惜现在的这些日子,不想浪费任何一天的光阴,所以,读书和写作就成了每天的必须。
  读书读得多了,就有一种疲倦感,看到一间小小房子里到处都是书籍,有时候就想笑自己痴,这些书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堆废纸,在我眼里却是宝贝。这些书、每天所写的文字和我的生命构成一个整体,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所说的“诗意的人生”吧。当然,要说读书完全没有目的也不完全对,对于我来说,读书就是为了更好的写作,当我读到一句精彩绝伦的句子时,当我读到精妙的段落时,当我读到让人兴奋激动的文字时,我必定会想着为那些句子、段落、文字做些什么,于是就有了写作的冲动,我的很多文章都是在这样的冲动下写出来的。?
  伍尔夫说理想的读书需要有想象力、洞察力和判断力,并否定说这些素质不是常人所具有的。其实不然,我认为每个人都具备这样的能力,只是他们表现得不同罢了。只要有很高的人生境界,这些所谓的想象力、洞察力和判断力都很好具备,我还是是来谈谈我自己,无论从资质、家庭出生、成长环境等来说,我都算是下等的,唯一能让自己骄傲的地方,就是母亲遗传给我的想象力,并始终认为自己有超强的想象力。像我这样的人读书都能读出一定的境界(我姑且这么自夸一次),更何况那些出生环境好并有很好资质的人呢?问题的关键在于“为”和“不为”,并不在于我们是否具备怎样的潜质。
  还有,在书本面前我们千万不要有畏惧的心理,不要觉得一本书读了好长时间也没能读懂,当你读不懂的时候,你是否想过你的境界没有达到呢?我以前怎么也读不懂卡尔维诺,经过一段时间,当我看了有关他的评论后,再去读他,感觉能懂一些了,然后再放一段时间,再去从另外的角度去读有关他的评论,于是我又多了一层了解,时间一长,我就能从各个角度去审视卡尔维诺。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畏惧了,又怎么可能去了解这位大师?
  诺瓦利斯以诗性的表述方式对哲学下了诗意的定义:哲学原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寻找家园。这样的定义同样可以扩展到文学上来。荷尔德林也说过:“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还乡使故土成为亲近本源之处。”这些诗人们为什么处处强调“故乡(或家园)”?这不是物质层面的故乡,而是精神之故乡,读书又何尝不是在寻找在跟随大师们返回故乡呢?所以说,要想提升人生境界,找到真实的自我,就必须读书,去理解书中的内容,在诗意中度过完美的一生。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31 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思维乐趣
  
  我越来越相信,我们的大脑可以像肌肉那样,通过后天的强化训练,来达到一种高度,如果我们能从训练中体验到思维乐趣的话,我们一定会接受这样的训练。现在来谈谈我自己,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都是出奇的笨,想任何一个问题,都只能看到表面,但凭感觉,总觉得自己看到的表像背后还有更深刻的东西,因为思维的局限,我才看不见本质。后来,当我通过想象力,并有意加强了思维训练后,我才慢慢理解一些先前我不懂的东西。
  思维是一种乐趣,很少有人能体验到这一点,因为思维和孤独就像是双胞胎的关系,体验思维的乐趣实际上是在体验孤独的乐趣。没有人喜欢孤独,特别是那绝望的、无助的孤独,更没有人愿意把一个人放在一个不属于他的城市,或是关在一个封闭的房间中,去思考人自身存在的意义。殊不知,思维训练往往是在最孤独的的背景下产生的。
  我是一个喜欢幻想喜欢思维的人,并无时无刻地思考着自己生命状态。这一点大概是从我二姐身上学来的,记得小时候,我和二姐一起去放牛,我牵着牛绳,二姐在牛后面赶牛,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天上的云正跟着我们朝前走。我就对二姐说了句:“二姐,你看,云。”二姐立刻就冲我说了句很诗意的句子:“云在流动,像水,我是云。”我一直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场景,二姐十五岁那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二十多年过去了,二姐的很多东西我早就忘记,但我还能清楚地记得二姐对我说过的这句诗意语言,每次想到这句话时,我就能感受到二姐像云一样地,在天上飘来飘去。我为什么要记录这个细节?其实,后来我长之后才发现,我二姐是一个天才诗人,她说这句话时也才只有十二三岁,虽然她无意识地从嘴里说出来,但我还是相信,二姐本身就有这种诗人的天赋,并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拥有了诗性思维的乐趣。
  有人会觉得,我二姐说的这话更多的是通过直觉,而非思维。的确不错,这是一种诗意的直觉表达,但是,如果我们从另一个角度去审视,这句话本身就充满哲理。所谓思维,多数人认为与逻辑思维有关,而与诗无关,诗虽然是直觉多于思辨,并不是说诗中就没有思辨,诗歌中的思辨更多是通过感觉,而不是通过逻辑推理。所以,我认为二姐说的这句话是一首小诗,也是一个思考性的人生哲理。
  我所说的思维乐趣更多是建立在诗性思维上的,我们平常的思维方式大多建立在理性与现实基础上,思考的主体与现实有关,这种思维是没有多少乐趣可言的。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痛苦的深渊,无论你从哪个角度去观察都是这样,现实生活带给我们的往往只是感官上的快乐,根本无法达到精神上的超越。感官上的快乐只是身体上暂时性的快乐和满足,等过去以后,人又会陷入茫然。只有精神上超越的快乐才能持久。而诗性思维,也正是对现实生活和感官的超越。
  我不想对思维方式做具体细分,只想通过我的切身感受来谈谈思维时我所在的状态。我有一个习惯,每天都会看一些哲学书籍或者一些思想性很强的书籍,还会在书中的关键点(我个人认为的关键点)上做批注,由此而引发一种新思维方向。我的眼睛似乎是盯在书本上,其实我的思维已经达到了一个无限空间,在那里任意想象,并快速把我想象的一些东西记下来。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多年了,几乎没有间断过,就是这种思维习惯,我的哲学日记、小说和诗歌大多是这样写出来的。我们可以闭目想一想,当一个人关在房子里时,四面都是墙壁,孤独就像水一样地包围我们,我们能做什么?如果我不用训练思维的方式打发寂寞的时间,我恐怕我早就不是自己了。
  思维不是负担,很多人害怕思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体验到思维的乐趣。如果我们一天中有一两个小时是在进行这种思维训练,我们的生活就没什么困惑了,我们的痛苦和孤独也会被这种思维训练转化成文字或其他艺术形式。我曾跟朋友们说,夜晚我很少去公共场所,因为在公共场所很少能让自己安静下来思考。我的生活方式也极为简单,白天为了生活去工作,夜晚我就看书写日记。看书就是在进行一种特殊的思维训练,并把当天看到的书的内容进行批注或延伸,到第二天就形成了日记。这样,我就有了两个世界,一个是我现实生活中的世界,另一个就是思维的想象世界。白天我尽量不去想思维的世界,夜晚我又尽量不去想我生活的世界。这两个世界就够成了我的生命本体。
  我们很多人只是活一个世界里,活在感官和物质世界里,我不否定他们也在思维,但他们的思维是建立在生活世界上的,这种思维没有超越性。他们往往会为很多事情想不通,会感到生活的无奈和空虚,生活不应该如此,生活应有更多的空间。有人说我这样的生活方式是麻醉和自欺欺人,其实不然,我们寻找的幸福难道不都是在麻醉和自欺欺人吗?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经验来告诉大家一个事实:我们的生活本是可以更美好的,只是我们陷入现实生活太深的缘故,以至于我们常常会孤独和苦闷,我们不妨去尝试一下,到另一个诗性的世界中去寻找思维的乐趣吧!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0-12-31 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进来小坐——看来要读完还要花费一些时间的呢:)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31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音乐
  
  我和音乐的关系,就像子弹与心脏的关系。这就是说,音乐犹如子弹,从我的心脏穿过。真正迷恋上音乐(我说的是古典音乐),也是三十五岁之后的事了。少年时代曾疯狂地迷恋过音乐,笛子、吉他、二胡、口琴等器乐我都迷恋过。我最初学的是口琴,每天放学后,总能摸索着对准口琴上的发音孔,吹出“多来米”来年,渐渐的,我就能完整熟练地吹奏出任何一支曲子,还能用舌头打拍子。口琴作为我少年时的伴侣,一直陪伴我上大学后,才真正放下。再说笛子,因为没有老师,我不得不自学。上初中时,整个镇子都买不到一支笛子,我不得不从家后面的竹林里砍一节细细的竹子,在上面钻七个洞,便兴高采烈地吹起来,虽然发出来的音不那么准确,但还是让我幸福了好久,直到我真正弄到一支笛子,我自己制作的笛子才被淘汰。现在想起这些,真是件莫大的幸福。从那时开始,我就发现,我有音乐天赋。那些器乐我没有跟任何人学过,仅凭听和练习,我最终能演奏出自己喜欢的曲子。学吉他也是这样,初中时,一个低年级同学整天在宿舍弹奏,他弹得虽不怎样,可那毕竟对我来说是新鲜玩意,为了能在笛子、口琴之外有所“发展”,我每天以两个“包子”的代价,跟他学弹吉他,半年下来,我竟然也能弹几首曲子,虽说不动听,也能让自尊心获得满足。这些都是我少年时学习器乐的经历,有了这些经验,我自然就学会了听音,还学会谱曲。大一那年,班里搞年终晚会,我就自创了首曲子,在晚会上自弹自唱,我也不知道弹出了什么,唱出了什么,但弹完后,竟获得热烈掌声。我的虚荣心获得巨大满足,我的“天赋”也得以展现。那时候,我甚至考虑过在音乐路上发展,苦于没有老师,这条路才被堵死。于是,我便把目标转向文字。
  我上面说的都是铺垫,是我对音乐迷恋的前奏。我真正迷恋上古典音乐还是在三十五岁后,爱情、事业、生活到了人生的最低谷,我不得不选择音乐打发时光。我先是买了本肖复兴先生的《音乐十五讲》,后又买了本哈罗尔德•C•勋伯格的《伟大作曲家的生活》,以及其他很多有关古典音乐的书籍,这样以来,我就囫囵吞枣地读起来。我进入音乐首先是从文字开始的,所以,我常跟朋友们说,我是个伪古典音乐迷。真正的音乐迷一般都会有好的音响,购买正版的CD,然后在家仔细聆听。我不同,首先是在经济上我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再就是我听音本来就带有很大的功利目的(为了文字创作)。我常常先从书本上了解古典音乐历史,又到网上查找一些音乐大师的代表作,以及网上一些发烧友们经常推荐的一些曲子。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无非是想在一些朋友中炫耀一下。但是后来,当我真正进入了那个奇妙的世界后,我才发现它和我的生命是如此之近,生命中仿佛有一扇门被打开,然后一束光照射进去,于是,生命就重新被定义了。
  我听音的历史并不长,但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并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古典音乐迷。我只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去听,比方说我要写一部长篇小说,小说中涉及到写田园风光的,我就去听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这样以来,我就能在音乐中感觉我要描绘的田园场景;我要写悲伤的场景,我就去听马勒,体验他骨子里的悲伤;我要写诗意的场景,我一定会选择德彪西,从他的作品中感受月光,感受诗意。我就是这么有选择性的听下来的,时间一久,我也算摸到了一点门道。因为我发现,音乐和诗歌一样,都是在传承一种精神,在传承中融入音乐家自己的个性。哈罗尔德•C•勋伯格说得很好:“事实上,音乐创作是一个不断演变的过程,没有任何一个天才(无论他有多伟大)是没有传承的。”这种传承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精神河流。如果说一些音乐大师是这条河流的主干,一些古典音乐迷就是河流中的水滴,一滴一滴,一代一代,他们的生命融化在一起,融合成一种神圣的诗性的空间。庆幸的是,我也在这条河流中,也有幸成为一滴水,哪怕是一颗水分子。
  关于音乐,叔本华早就有过精彩的论述,他曾这样说过:“音乐比文字更有力;音乐和文字结婚就是王子与乞儿结婚。”我相信他的论述。毕竟,音乐是耳朵,直接与我们的心灵碰撞,而文字不同,文字是靠视觉,进入思维,再形成想象。前者更直接,就更容易引起共鸣。
  我的写作是从来没离开过音乐的,尽管我是个伪音乐迷,但我还是要说,音乐给过我无数灵感,每次创作前,我都会打开相应的曲子,让自己先感受一下音乐氛围,再进行创作。这种创作方式几乎成为我的习惯。我常常在巴赫的音乐中找到静谧安详、清澈见底的小溪,在贝多芬的音乐中找到愤怒和反抗,在莫扎特的音乐中找到欢快与和谐,在马勒的音乐中找到悲伤,在德彪西的音乐中找到诗意,在肖邦的音乐中找到优美和朦胧的忧伤。于是,我的文字,就和这些音乐大师之间有了衔接,有了对位。我的写作也顺畅了许多。
  未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我敢肯定,我会继续听音,继续从音乐中找到写作灵感。如果说音乐仅仅是我创作的灵感源泉,那么情感就是催化剂。我是靠激情和灵感写作的人,无论是诗歌,还是小说,我都离不开这两样东西。也就是说,如果我的生命中少了音乐和情感,我也只是一具死尸。所谓自我拯救,只是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人,关在牢房里喊出的一句口号。这样以来,我未来的创作历程就基本被规定了。随着听音的深入,我的灵感越会越来越多,但激情就成为问题。我现在的激情更多来源于想象,或是自慰。我脑子里常常有不同的幻觉,我会把那些幻觉加于整理,最后变成可用的素材。多么可笑的创作经验啊!我不想在这儿大谈我的创作思路,最后我只想说:当音乐像子弹一样穿过我的心脏时,我一定会把喷溅出来的血洒在纸上,让它们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1-1-7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医生
  
  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很模糊,这些年来,尽管写了很多文字,小说类、评论类、诗歌类、哲学类,等等,但总不能用一个词语把自己定位清楚。直到有段时间,读到了一篇有关英伦才子作家阿兰•德波顿的《哲学的慰籍》后,才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这种认识属于自我反省,也属于一种自我界定。
  三十岁前,我把自己定位成诗人,那时的我满脑子都是意象,都是流水一样的情感。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我又把自己定位成思想者,整天和绝望、荒谬、存在这些词打交道。三十五岁后,我才正式进入小说和评论,走得越远,对自己的定位就越模糊。读了阿兰•德波顿的《哲学的慰籍》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定位不是哲人,也不是小说家,不是评论家,也不是诗人,而应该是“医生”。医生是什么?医生是给人看病的人,如果一个时代的文化也生病了,如果我能开出方子,我不就成了时代的医生吗?
  记得自己曾在《诗性哲学日记》中写过这么一段话:“关于哲学问题,恐怕有多少个哲学家就会有多少个哲学定义,但我们能不能给哲学定义呢?不能,在古希腊,人们把哲学看成是‘爱智慧’,这里的智慧是脱离任何功利性的,爱智慧是一种境界,它只是爱智慧的本身。但是现在,在我看来,哲学并不单纯是‘爱智慧’的学问,哲学应该是‘治疗’的学问,我们的文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会生病的,哲学就是来给我们的文化治病。哲学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爱智慧’的学问,而应该起到治疗一个时代的病根的作用。科学或自然科学是我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工具和方法,它以理性为基础去理解世界和改造世界,而宗教不是依靠理性,而是靠绝对信仰,信仰是不讲求逻辑推理的,它给人的是超验力量。但是,作为科学或宗教来说,都是随着时代发展并会生病的,所以,作为现代的哲学就应该是给我们的科学、宗教、文化等来进行深度把脉,来让人去提前认识文化的危机。”在这段话中,我已经把哲学解释成了“治疗”,这大概才是我做医生不做哲人的最初想法。  
  所谓“慰籍”就是给人们心里一种安慰,这种安慰实际上就是治疗人的心理疾病。文化的病症体现在人身上,往往就会出现焦虑、嫉妒、绝望、神经高度紧张,等等,这些病症不是吃药物就能解决的,物质的丰富绝对不能治疗心理上的贫瘠,要想让人的灵魂得到安慰,恐怕也只有哲学能做到了,当哲学抚慰人的灵魂时,哲学就有了治疗功用。《哲学的慰籍》一书正是从这个角度去写的,他试图从那些哲学家那里找到根由,让一些在尘世中迷途的人们获得心理上的安慰。作者找了六个哲学家作为六种具有“心理病症”的代表,而这六个哲学家的困惑也是我们平常最容易遇见的困惑。苏格拉底通过理性思辩掌握真理的自信直面压倒优势的世俗偏见,虽百死而不悔,在他的身上透露出“智慧”的气质;塞内加参透人事无常,对命运做最坏的设想,因而对任何飞来横祸都能处变不惊,在他的身上透露的是“从容”的气质;伊壁鸠鲁认为人生就是以追求快乐为目的的,在他身上透露的是“快乐”的气质;叔本华是极端的悲观主义这,在他身上透露的是“悲伤”的气质;而尼采却是另一个极端,在他身上看到的是超强的“反抗”能力的气质。在这些哲学家身上,我们获得的慰籍也就是阿兰•德波顿所说的六种慰籍:对与世不合的慰籍、对缺少金钱的慰籍、对受到挫折的慰籍、对缺陷的慰籍、对伤心的慰籍、对处于困难中的慰籍,这六种慰籍就像人的六个精神家园,只要我们在尘世中遇到这些困惑,我们就可以在这些哲学家身上找到精神的出口,找到安慰,找到平衡。
  任何一个时代的人都是需要这些慰籍的,就像需要信仰一样,过度地追求物质和外在的东西,只能让我们的心灵更加困惑,曾经的哲学只能把人带入空想的世界,所以说,我绝不会再去做一个让自己在空想世界里生活的哲学家,而是想做一名出色的医生,看看我们这个时代,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巨大的毒瘤,我们却还洋洋自得,其实,他们更大的可悲是看不见自己身上的毒瘤,我要告诉人的就是:看,你身上有个大毒瘤。如果你信了,那我就可以帮你排除毒瘤,如果你不信,我也会向你身上的瘤子捅上一刀,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我是医生,而不是什么哲学家。我们找医生的时候,往往是因为身体上出了毛病,同样的道理,当我们的身体遇到困惑、迷茫、焦虑时,我们应该去找哲学,在哲学中找到慰籍。尼采说文化是会生病的,人的精神也会生病,时代的“极速化”让我们极不适应,于是,我们的精神就生病了,身上的毒瘤就长了出来。这时候,我们需要的是精神治疗专家,需要的是医生,而不需要那些空洞得令人作呕的哲学教授们。
  这么多年来,我总在给自己找定位,总会自我吹嘘地把自己说成是个思想者。其实,真正的思想者归根结底都是时代的医生,尼采不是什么哲人,萨特不是,福科也不是,他们都是给他所出的时代看病的医生。一个时代,正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存在,才我们在黑夜中感受到一丝丝光明。所以,对于自己的未来,我也只想做一名名副其实的医生,而不是去做一个可怜的空洞无物的教授,这大概就是我与时代、我与自我、我与他人的关系吧!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1-1-7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信仰
  
  我有信仰吗?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其实,当我写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茨威格在《象棋的故事》中借人物之口说的那段话:“我素来感兴趣的就是各种有偏执狂的人,即有某种单一的思想不能自拔的人,因为一个人用来局限自己的范围越狭小,他在一定意义上就越接近于无限。”实际上,这段话的主要意思也就是对自我信仰的肯定,且不管他信仰的是什么,只有在信仰中生活,人才能接近无限。茨威格说的这类人总是生活在属于自己异想世界里,处于一种总在追求却无法满足的状态,这些偏执的人,表现出对自我人格的独立和尊重,他们心灵的世界是丰富的,他们不甘于现实的拘束,就像浮士德那样,始终在追求中完善自我的人格。
  信仰是精神的信仰,是独立的信仰,人不能没有信仰,人一旦失去信仰就会脱离大地,腾飞起来。我们读了前面一段话就很容易想到那些“神经病”,是的,那也是一群偏执狂,他们也有自己的信仰和看问题的方式,但我们往往会把他们定位成为“神经病”,这是因为他们和现实世界产生了严重冲突,他们的一些意识和行为不为现实所接受,所以他们就被人定义为“神经病”,其实如果用辩证法的观念来看,当人们看神经病人的时候给他们定位是“神经病”,那么反过来看,“神经病人”看这个世界也是如此,只是所站的角度不同而已,那么在这里就出现了问题,究竟要站在什么角度来这个世界呢?但我又可以这样说,所有“神经病人”都是有自己信仰的人,不管他们信仰的是什么,但他们总是在信仰中生活,这也是在保持自己的独立的人格。
  我不清楚自己信仰的是什么,但我知道自己已把写作融入进了生命,于是,写作就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写作不是信仰,但我在文字中创造的世界,就成为我信仰的世界。在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我们该用什么方式去拯救自己?在我身体之外的任何有形的物体都很难拯救我,也只有我用文字创造的世界,才能让我感知世界的存在,除此之外,我认为一切都是不存在的,是虚假的。我有这样的思想,是我的人生经历分不开的。我不是一个主动放弃现实而进入内心世界的人,生活给了我灾难,但也同时给了我一个让我活下去的出口。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人类的中心失落了,世界不再那么美好,几乎每个人都走在一条错误的轨道上,人们丢失了信仰,丢掉了自己的根茎,于是,我们的生活就被卷入到轰鸣的机器声和工具理性中。当中心失落之后,我们的人格就出现了分裂,人类所追求的“速度”并非为了缩短世界的距离,恰恰相反,人类所追求的“速度”是在把人拉向地狱,我们在“极度”中很不适应,但有什么办法呢?身边一片虚无,因为我们脱离了正常的秩序和轨道。这个时候,有什么能拯救我们?只有信仰。是的,只有信仰能拯救我们,把我们从机器的轰鸣声中拯救出来,让我们保持自己独立的人格。但是,我们往往又伤痕累累,当我们产生信仰的时候,我们又会与现实的文化和道德产生严重冲突,于是很多人就都成了“神经病人”,他们便开始放弃信仰而迎合现实,让自己成为机器的附件,成为现实生活中的一个符号。
  “保持人格的独立”这句话虽然好说,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什么是人格的独立呢?所谓独立,一定是有一个纯粹的空间,在这个纯粹自我的空间里,我是自由的,是可以想象的,是诗意的,在这个信息时代和知识爆炸的世界,要保持这种人格的独立又是何等艰难,有时候我们为了保持这种人格独立却往往会付出我们异想不到的代价。有的人在爱情的道路上追求,有的人在艺术的道路上追求,有的人却在信仰上帝的道路上追求,但正是这些人,却又被人们称为道德的败坏者,或者说是疯子。尼采是典型的追求自我独立人格的人,但他的结局又如何?最后被人们定义成为“疯子”,这不能不说是人类的悲哀。
  当我读茨威格的《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的时候,我就明显地感受到她的信仰和追求,作品中的女主人公的一生都是悲剧的,但她却依然在爱的信仰中保持自己独立的人格,她的选择表现出了对自己的自尊和高傲,而支持她的就是那种无望的爱情,她可以说在这种无望的爱情中倍受煎熬,她没有埋怨,而是在虚无的时间中靠这种信念独自生活了下来,从她身上我们就看到她那近乎完美的人格光芒。是的,她把身边一切与她信念无关的东西全部粉碎掉,她并没有崩溃,在一些人看来,这个人已经疯了,其实不然,她不但没有疯,而是活得比任何人都要伟大,都要有光芒。梅里美的小说《卡门》也是如此,小说中的女主人已经成为“恶之花”的代名词,她究竟有什么动人的地方呢?在现实生活中,卡门可以说就是一个恶魔,可就是经过作家的加工和处理之后,这个恶魔变成了一朵美丽的花,她身上透露出了一种野性的自由,她的信仰就是自由,她渴望自由,所以她追求自由,她始终生活在自己的选择中,并能为此而承担代价,保持了自我的一种完美的人格独立,这样的人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她呢?尽管我所说的两个人物都是小说中的虚构的艺术形象,但我们必须看到,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处处可见,只是我们没有用心去感受去体验。
  我对身边的所有朋友都说过,我是幸福的,我的幸福来源于我为自己建立的诗性世界,我就活在那里,我信仰那地方的一切,不要怀疑那个世界存不存在,当它拯救你时,它就是存在的。去相信你建立的世界吧,当我们还没有完全变成机器的时候,请回到你的信仰中去,追求自我人格的独立,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生命的真实。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1-1-7 11:02 | 显示全部楼层
幸福
  
  曾经读过这样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古希腊哲学家第欧根尼,他喜欢躺在木桶里睡觉,亚历山大大帝来看他,就骄傲地问了句:“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这位哲学家只翻了一下白眼,然后说:“走开,不要挡住我的阳光。”这个故事可能很多人都听过,但这个故事却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权利在很多时候都是无能的,只有幸福才是真理。
  我的幸福来源于我自己,童年的时候,我的手指被划破,产生疼痛,我就会对自己说:“疼痛也是一种幸福。”这样一想,疼痛就真的消失了。我常常用这种方式来欺骗自己,不管我遇到多大的苦难,我都会觉得,这是上天在跟我开玩笑,他给我苦难无非是想让我了解幸福的真实意义。三十多年来,我靠这样的思维战胜了无数的苦难。尽管我没有碰到在第欧根尼身上发生的事情。
  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亚历山大和第欧根尼这两个形象,前者是权利的象征,后者是追求幸福的象征,这两个人的形象是冲突的。当然,这个故事的最后结局就是亚历山大很不情愿地走开了。这恐怕也是我看到的为数不多的有关“追求幸福”战胜“极端权利”的例子。这和庄子拒绝做官又有很大区别,我想,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中国古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权利是一种征服世界的欲望,追求个人的幸福是在消解个人的欲望,这二者是完全相反的。我们可以把权利看成是世俗欲望的追求,把追求个人幸福看成是一种生命境界。在上面这个故事中,我们还可以继续设想,凭亚历山大的权利和地位,他完全可以不从第欧根尼的身边走开,甚至可以用自己掌握的权利把第欧根尼杀死,可亚历山大没有这么做,尽管他最终很地“不情愿”走开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是一位很有境界的人,否则,他一定会把第欧根尼的头砍下来。
  幸福是心灵的自由,权利是欲望的释放。第欧根尼更像庄子,因为他们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在个人幸福面前,权利是多么无能的,权利只能去征服别人,让不屈从者的身体受到伤害,但权利不能摧毁人的心灵世界。关于这一点,我们还可用西西弗斯神话去解释,西西弗斯受到的惩罚在世俗人眼来看来该是最严重的,可当他把严重的惩罚转化成一种生命信仰,把推石头上山的过程看成是一件幸福的事件时,他受到的所谓最残酷的惩罚也很自然地被消解了,权利在他身上变得毫无用处。西西弗斯的幸福不是权利对他的强加,而是他自我的心灵调整。
  在我们所处的现实生活中,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来自各方权利的挤压,现代人是被多重无形权利包围的人,我们要想冲出层层包围,就必须搞清楚权利和幸福的关系。当然,有很多人会问,我追求权利的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我不否认这个观点,这也是一种人生追求,就像人追求物质一样。但不管我们怎么追求权利,我们总会在更大的权利之下的,“权利本身”不可能超出控制的范畴,人的痛苦往往就是“自我渴望的权利”与“外界更大的权利”之间的冲突而产生的,有权利就必有冲突,有冲突就必然有痛苦,由此看来,追求权利、满足权利欲望并不能与追求个人幸福保持完全的一致。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幸福是对苦难的体验,幸福和苦难本是一体两面,如果光让一个人去品尝幸福,这就像让这个人整天去吃糖一样,他会失去味觉,甜和苦必须得同时品尝,现代人的庸俗往往就在这里,他们只知道寻找幸福,殊不知,真正的幸福在苦难中的。由于时代审美的贫乏,对幸福的理解往往停留在感官层面上,这真是时代的悲哀,真正的幸福应该是审美层面上的。人只有知道如何审美,才知道怎么发现幸福。我常说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无非是说我找到了一条审美途径,它能让我时刻感受到幸福的存在。尽管我很贫穷,但贫穷并不代表我过得不幸福。贫穷和幸福没有任何内在关联,贫穷只是物质的匮乏,而幸福源于内心,只有内心丰富的人,才能体验到真实的幸福。
  我一直坚信,人的灵魂富可抵国,只有灵魂富有了,人才会脚踏实地地生活,才能发现生命的真实意义。我可以打个比方,在我的桌面上,有一个空杯子,我可以把这个空杯子想象成无底深渊,对金钱的占有欲望就是拿金钱去填充这个空杯子,但我们必须清楚,这个杯子是无底的,无论你拿出多少金钱去填充,都不能把它填满。这时候,人该怎么办?我们只有去体验这个空杯子,用审美的眼光,用精神信仰,杯子依然是这个杯子,当它成为审美对象和信仰对象时,它就超出了原有的意义,它就成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这样以来,我们的生命也被解救了,因为我们在体验中赶走了虚无,发现了意义。
  这就是寻找幸福的途径,看似简单,其实需要我们掏空很多东西,把世俗的诱惑剥离出我们的身体,重新回到内心世界,回到生命本真。我说我找到了通往幸福的道路,就是说我发现了一个诗性世界,那是一个独特的只属于我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就是我活着的依靠,是根茎。有了这根茎,我就有了强大的力量,这股强大的力量才是支撑我活下去的根源。幸福不需要寻找,只需要我们安静下来,重新去定义幸福的意义,然后按照我们自己的定义去实践就行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小黑屋|手机版|品读家园论坛 ( 鄂ICP备19005928号 )

GMT+8, 2025-1-26 18:51 , Processed in 0.078125 second(s), 14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7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