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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花奴

边城浪子(古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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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3: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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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3: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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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3:1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白衣戴孝的马师双手送上了讣闻,又躬身道:“三老板再三吩咐,到时务必请萧先生和叶公子去一趟,以尽故人之思。”

  萧别离长长叹息,黯然道:“多年好友,一旦永别,我怎会不去?”

  叶开道:“我也会去的。”

  白衣人再三拜谢。叶开忽又道:“这次讣闻好像发得不少。”

  白衣人道:“三老板和公孙先生数十年过命的友情,总盼望能将这丧事做得体面些。”

  叶开道:“只要在这地方的人,都有一份?”

  白衣人道:“差不多都请到了。”

  叶开道:“傅红雪呢?”

  白衣人目中露出憎恨之色,冷冷道:“他也有一份,只怕他不敢去而已。”

  叶开沉思着,缓缓道:“我想他也会去的。”

  白衣人恨恨道:“但愿如此。”

  叶开道:“你找着他的人没有?”

  白衣人道:“还没有。”

  叶开道:“你若放心,我倒可以替你送去。”

  白衣人沉吟着,终于点头道:“那就麻烦叶公子了,在下也实在不愿见到这个人,他最好也莫要被人见到才好。”

  萧别离一直凝视着手里的讣闻,直等白衣人走出去,才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想不到马空群居然也将讣闻发了一份给傅红雪。”

  叶开淡淡道:“你说过,他是个怪人。”

  萧别离道:“你想傅红雪真的会去?”

  叶开道:“会去的。”

  萧别离道:“为什么?”

  叶开笑了笑,道:“因为我看得出他绝不是个会逃避的人。”

  萧别离沉吟着,缓缓道:“但你若是他的朋友,还是劝他莫要去的好。”

  叶开道:“为什么?”

  萧别离道:“你难道看不出这份讣闻也是个陷阱吗?”

  叶开皱眉道:“陷阱?”

  萧别离神情很严肃,道:“这一次傅红雪若是入了万马堂,只怕就真的休想回故乡了。”

  “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无光。

  一入万马堂,休想回故乡。”

  午后。

  骤雨初晴,晴空万里。

  叶开正在敲傅红雪的门。

  从今天清晨以后,就没有人再看到过傅红雪了,每个人提起这脸色苍白的跛子时,都会现出奇怪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条毒蛇。

  傅红雪杀了公孙断的事,现在想必已传遍了这个山城了。

  窄门里没有人回应,但旁边的一扇门里,却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探出头来,带着怀疑而又畏惧的眼色,看着叶开。

  她脸上布满了皱纹,皮肤已干瘪。

  叶开知道她是这些小木屋的包租婆,带着笑问道:“傅公子呢?”

  老太婆摇摇头,道:“这里没有富公子,这里都是穷人。”

  叶开又笑了。

  他这人好像从来就很难得生气的。

  老太婆忽然又道:“你若是找那脸色发白的跛子,他已经搬走了。”

  叶开道:“搬走了?什么时候搬走的?”

  老太婆道:“快要搬走了。”

  叶开道:“你怎么知道他快要搬走?”

  老太婆恨恨道:“因为我的房子决不租给杀人的凶手。”

  叶开终于明白。

  得罪了万马堂的人,在这山城里似乎已很难再有立足之地。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笑了笑,就转身走出巷子。

  谁知老太婆却又跟了出来,道:“但你若没有地方住,我倒可以将那房子租给你。”

  叶开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杀人的凶手?”

  老太婆道:“你不像。”

  叶开忽然沉下了脸,道:“你看错了,我不但杀过人,而且杀了七八十个。”

  老太婆倒抽了口凉气,满脸俱是惊骇之色。

  叶开已走出了巷子。

  他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傅红雪。

  他没有看到傅红雪,却看到了丁求。

  丁求居然就坐在对面的屋檐下,捧着碗热茶在喝。

  他华丽的衣衫外,又罩上了一件青袍,神情看来有些无精打采。

  这时街那边正有个牧羊人赶着四五条羊慢慢地走过来。

  暴风后天气虽又凉了些,但现在毕竟还是盛暑时。

  这牧羊人身上居然披着些破羊皮袄,头上还戴着顶破草帽。

  帽子戴得很低,因为他的头本就比帽子小。

  他低着头,手里提着条牧羊杖,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小调。

  只有最没出息的人才牧羊。

  在这种边荒之地,好男儿讲究的是放鹰牧马,牧羊人不但穷,而且没人看得起。

  街上的人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这牧羊人倒也很识相,也不敢走到街心来,只希望快点将这几条瘦羊赶过去。

  谁知道街上偏偏就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丁求一看见这牧羊人,眼睛竟忽然亮了,好像本就在等他。

  叶开也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这牧羊人,又看了看丁求。

  他的眼睛竟似也亮了。

  街上积着水。


这牧羊人刚绕过一个小水潭,就看见丁求大步走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连头都没有抬,又想从丁求旁边绕过去。

  牧羊人总是没胆子的。

  谁知丁求却好像要找定他的麻烦了,突然道:“你几时学会牧羊的?”

  牧羊人怔了怔,嗫嚅着道:“从小就会了。”

  丁求冷笑道:“难道你在武当门下学的本事,就是牧羊?”

  牧羊人又怔了怔,终于慢慢地抬起头,看了丁求两眼,道:“我不认得你。”

  丁求道:“我却认得你。”

  牧羊人叹了口气,道:“你只怕认错人了。”

  丁求厉声道:“姓乐的,乐乐山,你就算化骨扬灰,我也一样认得你!这次你还想往哪里走?”

  这牧羊人难道真是乐乐山?

  他沉默了半晌,又叹了口气,道:“就算你认得我,我还是不认得你。”

  他居然真是乐乐山。

  丁求冷笑着,突然一把扯下了罩在外面的青布袍,露出了那一身华丽的衣服,背后的驼峰上,赫然画着条五爪金龙。

  乐乐山失声道:“金背驼龙?”

  丁求道:“你总算还认得我。”

  乐乐山皱眉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丁求道:“找你算账。”

  乐乐山道:“算什么账?”

  丁求道:“十年前的旧账,你难道忘了么?”

  乐乐山道:“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你,哪里来的什么旧账。”

  丁求厉声道:“十七条命的血债,你赖也赖不了的,赔命来吧。”

  乐乐山道:“这人疯了,我……”

  丁求根本不让他再说话,双臂一振,掌中已多了条五尺长的金鞭。

  金光闪动,妖矫如龙,带着急风横扫乐乐山的腰。

  乐乐山一偏身,右手抓起了披在身上的羊皮袄,乌云般撒了出去,大喝道:“等一等。”

  丁求不等,金鞭已变了四招。

  乐乐山跺了跺脚,反手一拧羊皮袄,居然也变成了件软兵器。

  这正是武当内家束湿成棍的功夫。

  这种功夫练到家的人,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都可以当做武器。

  眨眼间他们就已在这积水的长街上交手十余招。

  叶开远远地看着,忽然发现了两件事。

  一个真正的酒鬼,绝不可能成为武林高手,乐乐山的借酒装疯,原来只不过是故意作给别人看的姿态而已,其实他也许比谁都清醒。

  可是他却好像真的不认得丁求。

  丁求当然也绝不会认错人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叶开沉思着,嘴角又有了笑意。

  他忽然觉得这件事很可笑。

  但这件事并不可笑。

  死,绝不是可笑的事。

  乐乐山的武功纯熟、圆滑、老到,攻势虽不凌厉,但却绝无破绽。

  一个致命的破绽。

  他这种人本不可能露出这种破绽来的,他的手竟似突然僵硬。

  就在这一瞬间,叶开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愤怒和恐惧之色,然后他的眼珠子就凸了出来。

  丁求的金鞭已毒龙般缠住了他咽喉。

  “格”的一声,咽喉已被绞断。

  丁求仰面狂笑,道:“血债血还,这笔账今天总算是算清了。”

  笑声中,他的人已掠起,凌空翻身,忽然间已没人屋脊后,只剩下乐乐山还凸着死鱼般的眼珠,歪着脖子躺在那里。

  他看来忽然又变得像是个烂醉如泥的醉汉。

  没有人走过去,没有人出声。

  无论谁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死了,心里总会觉得很不舒服的。

  那杂货店的老板站在门口,用两只手捧着胃,似乎已将呕吐出来。

  太阳又升起。

  新鲜的阳光照在乐乐山的身上,照着刚从他耳鼻眼睛里流出来的血。

  血很快就干了。

  叶开慢慢地走过去,蹲下来,看着他狰狞可怖的脸,黯然道:“你我总算是朋友一场,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我?”

  当然没有。

  死人怎么会说话呢?

  叶开却伸手拍了他的肩,道:“你放心,有人会安排你的后事的,我也会洒几樽浊酒,去浇在你的墓上的。”

  他叹息着,终于慢慢地站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萧别离。

  萧别离居然也走了出来,用两只手支着拐杖,静静地站在檐下。

  他的脸色在阳光下看来,仿佛比傅红雪还要苍白得多。

  他本就是个终年看不到阳光的人。

  叶开走过去,叹息着道:“我不喜欢看杀人,却偏偏时常看到杀人。”

  萧别离沉默着,神情也显得很伤感。过了很久,才长叹道:“我就知道他会这么样做的,只可惜我已劝阻不及了。”

  叶开点点头,道:“乐大先生的确死得太快。”

  他抬起头,忽又问道:“你刚出来?”

  萧别离叹道:“我本该早些出来的。”

  叶开道:“我刚才正跟他说话,竟没有看见你出来。”

  萧别离道:“你在跟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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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3:12 | 显示全部楼层
叶开道:“乐大先生。”

  萧别离凝视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死人不会说话。”

  叶开道:“会。”

  萧别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奇特,道:“死人也会说话?”

  叶开点点头,道:“只不过死人说的话,很少有人能听得见。”

  萧别离道:“你能听得见?”

  叶开道:“能。”

  萧别离道:“他说了些什么?”

  叶开道:“他说他死得实在太冤。”

  萧别离皱眉道:“冤在哪里?”

  叶开道:“他说丁求本来杀不了他的。”

  萧别离道:“但他却已死在丁求的鞭下。”

  叶开道:“那只因有别人在旁边暗算他。”

  萧别离皱眉道:“有人暗算他?是谁?”

  叶开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掌,在萧别离面前摊开。

  他掌心赫然有根针。

  惨碧色的针,针头还带着血丝。

  萧别离动容道:“断肠针?”

  叶开道:“是断肠针。”

  萧别离长长吐出口气,道:“如此看来,杜婆婆果然已来了。”

  叶开道:“而且已来了很久。”

  萧别离道:“你已看见了她?”

  叶开苦笑道:“杜婆婆的断肠针发出来时,若有人能看见,她也就不是杜婆婆了。”

  萧别离只有叹息。

  叶开道:“但我却知道她并没有躲在万马堂里。”

  萧别离道:“怎见得?”

  叶开道:“因为她就住在这镇上,说不定就是前面那背着孩子的老太婆。”

  萧别离脸色变了变,他也已看见一个老妇人在背着她的孩子过街。

  叶开道:“断肠针既然已来了,无骨蛇想必也不远吧。”

  萧别离道:“难道他也一直躲在这镇上?”

  叶开道:“很可能。”

  萧别离道:“我怎么从未发现这镇上有那样的武林高手。”

  叶开淡淡道:“真人不露相,真正的武林高手,别人本就看不出来的,说不定他就是那个杂货店的老板。”

  他看着萧别离,忽然笑了笑,慢慢地接着道:“也说不定就是你。”

  萧别离也笑了。

  他的笑容在阳光下看来,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

  然后他就慢慢地转过身,慢慢地走了回去。

  叶开看着他微笑时,总会忘记他是个残废,总会忘记他是个多么寂寞,多么孤独的人。

  但现在叶开看着的是他的背影。

  一个瘦削、残废、孤独的背影。

  叶开忽然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臂,道:“你难得出来,我想请你喝杯酒。”

  萧别离仿佛很惊奇,道:“你请我喝酒?”

  叶开点点头,道:“我也难得请人喝酒。”

  萧别离道:“到哪里喝?”

  叶开道:“随便哪里,只要不在你店里。”

  萧别离道:“为什么?”

  叶开道:“你店里的酒太贵。”

  萧别离又笑了,道:“但是我店里可以挂账。”

  叶开大笑,道:“你在诱惑我。”

  可以挂账这四个字,对身上没钱的人来说,的确是种不可抗拒的诱惑。

  萧别离微笑道:“我只不过是在拉生意。”

  叶开叹道:“有时你的确像是生意人。”

  萧别离道:“我本来就是。”

  他微笑着,看着叶开,道:“现在你要请我到哪里喝酒去?”

  他眨着眼笑道:“在我说来,可以挂账的地方,就是最便宜最好的地方,我在这种地方喝酒,总是最开心的。”

  萧别离道:“还账的时候呢?”

  叶开道:“还账的时候虽痛苦,但那已是以后的事了,我能不能活到那时还是问题。”

  他微笑着推开门,让萧别离走进去。

  但是他自己却没有走进来。

  因为就在这时,他看见了翠浓。

  翠浓正低着头,从檐下匆匆地向这里走。

  昨天晚上她为什么会忽然失踪?

 到哪里去?

  从哪里回来的?

  叶开当然忍不住要问问她,但是她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叶开。

  另一个人在瞪着叶开。

  傅红雪。

  傅红雪终于又出现了。

  叶开的手刚伸出去,刚准备去拉住翠浓,就发现了他。

  他瞪着叶开的手,冷漠的眼睛似已充满了怒意,苍白的脸已发红。

  叶开的手慢慢地缩回,又推开门,让翠浓走进去。

  翠浓走进了门,才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好像直到现在才看见他这个人。

  叶开却有点笑不出来。

  因为傅红雪还在瞪着他,那眼色就好像一个嫉妒的丈夫在瞪着他妻子的情人。

  叶开看着他,再看着翠浓,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但世上岂非本就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事?这种岂非本就是每天晚上都可能发生的?

  叶开笑了笑,道:“我正在找你。”

  傅红雪又瞪了他很久,才冷冷道:“你有事?”

  叶开道:“有样东西要留给你。”

  傅红雪道:“哦?”

  叶开道:“你杀了公孙断?”

  傅红雪冷笑道:“我早就该杀了他的。”

  叶开道:“这是他的讣闻。”

  傅红雪道:“讣闻?”

  叶开微笑着,道:“你杀了他,他大祭的那天,万马堂却要请你去喝酒,你说是不是妙得很?”

  傅红雪凝视着他递过来的讣闻,眼睛里还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缓缓道:“好得很,的确妙得很。”

  叶开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当然一定会去的。”

  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那天也一定热闹得很。”

  傅红雪忽然抬起头,盯着他道:“你好像对我的事很关心。”

  叶开又笑了笑,道:“那也许只因为我本就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

  傅红雪道:“你知不知道乐乐山怎么会死的?”

  叶开道:“不知道。”

  傅红雪冷冷道:“就因为他管的闲事太多了。”

  他再也不看叶开一眼,从叶开身旁慢慢地走过去,走上街心。

  街上还积着水。

  傅红雪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脚才跟着慢慢地拖了过去。

  他走路的姿态奇特而可笑。

  平时他过街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的脚。

  但现在却不同。

  今天街上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的手,他手里的刀。

  这把杀了公孙断的刀。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种敌意。

  “现在大家都已知道你是万马堂的仇敌,绝不会再有一个人将你当做朋友了。”

  “为什么?”

  “因为这镇上的人,至少有一半是倚靠万马堂为生的。”

  “……”

  “所以你从此要特别小心,就连喝杯水都要特别小心。”

  这些都是沈三娘临走时说的话。

  他实在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对他特别关心。

  他根本不认得这女人,只知道她是翠浓的朋友,也是万马堂的女人。

  翠浓怎么会跟这种女人交朋友的?

  他也不懂。

  也不知为了什么,他对这女人竟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意,只巴望她快点走开。

  可是她却偏偏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在草原上转了很久,只希望找个安静地方,和翠浓两个安安静静地坐下来。

  无论谁都很难相信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甚至连公孙断都不会相信。

  但他却的确是第一次杀人。

  他将刀从公孙断胸膛上拔出来时,竟忍不住呕吐起来。

  无论谁都很难了解他这种心情,甚至连他自己都不了解。

  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手下变成尸体,并不是件愉快的事。

  他本不愿杀人的。

  但是他却非杀不可!

  没有雪,只有沙。

  红沙。

  鲜血跟着刀锋一起溅出来,染红了地上的黄沙。

  他跪在地上呕吐了很久,直到血已干透时,才能站起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沈三娘一直用眼在看着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色看着他,也不知是同情,是轻蔑,还是怜悯。

  无论是什么,都是他不能忍受的!

  但他却可以忍受别人的愤恨和轻蔑。

  他已习惯。

  傅红雪挺直了腰,慢慢地穿过街心。

  现在他只想躺下去,躺下去等着翠浓。

  直走到镇外,沈三娘才跟他们分手。

  他并没有问她要到哪里去,他根本就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但她却拉着翠浓,又去嘀咕了很久。

  然后翠浓就说要回去了。

  “我回去收拾收拾,然后就去找你,我知道你住在哪里。”

  她当然应该知道。

  傅红雪当然想不到“她”并不是翠浓,而是他所厌恶的沈三娘。

  这秘密也许永不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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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3: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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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3:1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人长长吐出口气,举杯一饮而尽,笑道:“果然是好酒。”

  他喝完了这杯酒,就站起来转身走出去。

  萧别离眼中似又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意,微笑道:“下次请再来光顾。”

  这人也笑道:“我当然会来的,听说这地方可以挂账,我那几间破屋子又租不出去。”

  叶开忽然唤道:“西门春。”

  这人立刻回过头。

  他脸上本来还带着笑容,但一回过头,脸色就已变了。

  笑容已到了叶开脸上。

  他开心的时候,别人通常都不会太开心的。

  这人显然还想再笑一笑,只可惜脸上肌肉已几乎完全僵硬。

  叶开微笑道:“这酒既然不错,西门先生为何不多喝几杯再走?”

  这人站在那里,看着他,过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苦笑道:“我现在当然也不必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了。”

  叶开道:“的确已不必。”

  这人道:“但是,我却想问问你,你究竟是不是个人呐?”

  叶开大笑。

  他忽然又觉得自己的眼力并不比想像中差多少。

  他大笑着道:“千面人魔门下的高足,果然是出手奇诡,易容精妙,我本来早就该看出来的。”

  西门春叹道:“你现在看出来也还不太迟。”

  叶开道:“杜婆婆当然不会是女人,更不会是老太婆,否则别人岂非一下子就会猜到?”

  西门春道:“有理。”

  叶开道:“那么她是谁呢?”

  萧别离忽又笑了笑,淡淡道:“可能就是你,也可能就是我。”

  叶开沉思着,道:“也可能就是……”

  他忽然跳起来,大声道:“我明白了,杜婆婆一定就是他。”

  西门春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只可惜你现在明白也许已太迟了。”

  傅红雪慢慢地走进了杂货店。

  他从没有走进过这家杂货店,也从未走进过任何一家杂货店。

  他这人本就不是活在凡尘中的,他有他另外一个天地。

  那天地中只有仇恨,没有别的。

  李马虎伏在柜台上,又在打瞌睡,就好像从来没有清醒过。

  傅红雪走过去,用刀柄敲了敲柜台。

  李马虎一惊,终于清醒,就看到了傅红雪那柄漆黑的刀。

  刀鞘漆黑,刀柄漆黑,但刀锋上还留着鲜红的血!

  李马虎的脸已吓白了,失神道:“你……你要干什么?”

  傅红雪道:“要我的包袱。”

  李马虎道:“你的包袱……哦,不错,这里是有个包袱。”

  他这才松了口气,很快地将包袱从柜台里双手捧了出来。

  傅红雪当然只用一只手去接。另一只手上还是紧紧地握着他的刀。

  公孙断已死在这柄刀下!下一个人是谁呢?

  这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慢慢地转过身,看到货架上的蛋,忽又道:“蛋怎么卖?”

  李马虎道:“想买?”

  傅红雪点点头。

  他忽然发现饥饿这种感觉,有时甚至比仇恨还要强烈。

  李马虎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不,这蛋不能卖给你。”

  傅红雪也明白,这地方所有的门都已在他面前关了起来,甚至连这杂货店的门都不例外。

  他若一定要买,当然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拦。

  但他却不是这种人。

  他发怒的对象绝不是个老太婆,也不是个小杂货店的老板。

  月色已淡了,风中已有凉意。

  这里难道已真的没有他容身之地?

  他紧紧握着他的刀,提着他的包袱——他本就是活在另一个世界中的。

  这世界上的人无论对他怎么样,他都不在乎。

  谁知李马虎忽又接着道:“这蛋不能卖给你,因为蛋是生的,你总不能吃生蛋。”

  傅红雪站住。

  李马虎道:“后面有炉子,炉子里有火,不但可以炒蛋,还可以热酒。”

  傅红雪转回头,道:“你要多少?”

  李马虎笑了,道:“公子你既然是个明白人,就马马虎虎算十二两吧。”

  十二两银子一顿饭,这杠子实在敲得不轻。


但无论多少银子也不能填饱肚子,饥饿又偏偏如此不能忍受。

  李马虎在炒蛋,蛋炒饭。

  酒已温好,还有些花生豆干。

  “花生豆干全都免费,酒也请尽量喝,马马虎虎算了。”

  傅红雪却连一滴酒都没有喝。

  他一喝非醉不可,现在却绝不是能喝醉的时候。

  李马虎捧上了蛋炒饭,看着他杯中的酒,赔笑道:“大爷你嫌这酒不好?”

  傅红雪道:“酒很好。”

  李马虎道:“就算不好,也该马马虎虎喝两杯,散散心。”

  傅红雪已开始吃饭。

  他并不是怕酒里有毒。

  分辨食物中是否有毒的法子,一共有三十六种,他至少懂得二十种。

  只不过他若不想做一件事时,就绝没有任何人能勉强他。

  李马虎当然也不是喜欢勉强别人的那种人。

  傅红雪不喝,他就自己喝。

  他将温好的那壶酒一口气喝了下去,苦笑道:“凭良心讲,我也常常觉得奇怪,世上为什么有那多人喜欢喝酒,这酒实在比毒药还难喝。”

  傅红雪道:“你不喜欢喝酒?”

  李马虎叹了口气,道:“根本不会喝,现在我已经快醉了。”

  他的确已快醉了,不但脸已开始发红,连眼睛都已发红。

  傅红雪皱眉道:“不会喝为什么要喝?”

  李马虎道:“酒若温好,不喝就会坏的。”

  傅红雪道:“所以你宁可喝醉。”

  李马虎叹道:“无论谁要开杂货铺,都得先学会一件事。”

  傅红雪道:“什么事?”

  李马虎道:“宁可自己受点罪,也绝不能糟塌一点东西。”

  他又叹了口气,苦笑道:“所以只有最没出息的人,才会开杂货铺,开杂货铺的人非但娶不到老婆,连朋友都没有一个。”

  傅红雪慢慢地扒着饭,忽然也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错了。”

  李马虎“噗通”一下,在他旁边坐下,道:“我哪点错了?”

  傅红雪缓缓道:“世上只有一种人是真正没有朋友的。”

  李马虎道:“哪种人?”

  傅红雪道:“我这种。”

  他抬起头,仿佛在凝视着远方,显得说不出的空虚寂寞。

  他从来没有朋友,以后只怕也永不会有。

  他的生命已完全贡献给仇恨,一种永远解不开的仇恨。

  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为什么偏偏总是在渴望着友情呢?

  李马虎用发红的眼睛看着他,忽然问道:“那位叶公子不是你的朋友?”

  傅红雪冷冷道:“不是。”

  李马虎道:“但他却好像已将你当做朋友。”

  傅红雪沉着脸,道:“那只因为他有毛病。”

  李马虎道:“有毛病?”

  傅红雪握紧手里的刀,缓缓道:“拿我当朋友的人,都有毛病。”

  李马虎苦笑道:“这么看来,我好像也有点毛病的了。”

  傅红雪道:“你?”

  李马虎道:“因为我现在也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他说起话来连舌头都大了,的确醉得很快,但醉话岂非通常都是真话?

  傅红雪突然放下筷子,冷冷道:“你这饭炒得并不好。”

  他再也不看李马虎一眼,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因为他也不愿再让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李马虎却还在看着他,看着他的背。

  他的肩已后缩,显见得心里很不平静。

  李马虎眼睛里突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慢慢地伸出手,好像要去拍他的肩。

  就在这时,突然间寒光一闪!

  一柄刀已钉入了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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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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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叶开大笑,举杯一饮而尽,四下看了一眼,道:“这里的客人倒真来得早。”

  萧别离点点头,道:“只要灯笼一亮,立刻就有人来。”

  叶开道:“所以我总怀疑他们是不是整天都在外面守着那盏灯笼的。”

  萧别离又笑了笑,道:“这种地方的确很奇怪,只要来过一两次的人,很快就会上瘾了,若是不来转一转,好像连觉都睡不着。”

  叶开道:“现在我已经上瘾了,今天我就已来了三次。”

  萧别离笑道:“所以我喜欢你。”

  叶开道:“所以你才肯让我挂账。”

  萧别离大笑。

  角落中那几个人都扭过头来看他,目中都带着惊讶之色。

  他们到这地方来了至少已有几百次,却从未看过这孤僻的主人如此大笑。

  但是他很快又顿住笑声,道:“李马虎真的就是杜婆婆?”

  叶开点点头。

  萧别离道:“我还是想不通,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开道:“我没有看出来……我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出来。”

  萧别离道:“但是你猜出来了。”

  叶开道:“我只不过觉得有些奇怪,西门春为什么要叫傅红雪到他那里去拿包袱。”

  萧别离道:“只有这一点?”

  叶开道:“我去的时候,又发觉他居然将傅红雪请到里面去吃饭。”

  萧别离道:“这并没有什么奇怪。”

  叶开道:“很奇怪。”

  他接着又道:“现在这地方每个人都已知道傅红雪是万马堂的对头,像他这么圆滑的人,怎么肯得罪万马堂?”

  萧别离道:“不错,他本该连那包袱都不肯收下来的。”

  叶开道:“但他却收了下来。”

  萧别离道:“所以他一定另有目的。”

  叶开道:“所以我才会猜他是杜婆婆。”

  萧别离道:“你没有猜错。”

  叶开忽然叹了口气,道:“幸好我没有猜错。”

  萧别离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他已经被我吓死了。”

  萧别离怔住。

  叶开道:“你想不到?”

  萧别离叹了口气,道:“西门春呢?”

  叶开道:“也死了。”

  萧别离拿起面前的酒,慢慢地喝了下去,冷冷道:“看来你的心肠并不软。”

  叶开凝视着他,淡淡道:“现在你是不是后悔让我挂账了。”

  萧别离又叹了口气,道:“我只奇怪,像他们这种人,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而且来了就没有走。”

  叶开道:“也许他们是避难,也许他们的仇家就是傅红雪。”

  萧别离道:“但他们来的时候,傅红雪还只是个小孩子。”

  叶开道:“那么他们为何要杀傅红雪?”

  萧别离淡淡道:“你不该杀了他们的,因为这句话只有他们才能回答你。”

  叶开叹道:“他们的确死得太早,也死得太快,只不过……”

  萧别离道:“只不过怎么样?”

  叶开忽又笑了笑,悠然道:“莫忘记死人有时也会说话的。”

  萧别离道:“他们说了什么?”

  叶开道:“现在还没有说,因为我还没有去问。”

  萧别离道:“为什么还不问?”

  叶开道:“我不急,他们当然更不会急。”

  萧别离又笑了,凝视着叶开,微笑道:“你实在也是个很奇怪的人。”

  叶开道:“和三老板一样奇怪……”

  萧别离道:“比他更怪……”

  他这句话刚说完,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骤的铜锣声,还有人在大呼:“火,救火……”

  火势猛烈。

  起火的地方,赫然就是李马虎的杂货店。

  火苗从后面那木板屋里冒出来,一下子就将整个杂货铺都烧着,烧得好快。

  就算有人想隔岸观火都不行,因为这条街上的屋子,大多都是木板造的。

  片刻间,整条街都已乱了起来,各式各样可以装水的东西,一下子全都出现了。

  火光照着萧别离的脸,他苍白的脸也已被映红了,沉吟着道:“看来那火是从杂货铺后面的厨房里烧起来的。”

  叶开点点头。

  萧别离道:“你走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熄灯?”

  叶开道:“那里根本还没有点灯。”

  萧别离道:“但炉子里想必还有火。”

  叶开道:“每家人的炉子里都有火。”

  萧别离道:“你认为有人放火?”

  叶开笑了笑,道:“我早该想到有人会放火的。”

  萧别离道:“为什么?”

  叶开笑得很奇怪,淡淡道:“因为死人烧焦了后,就真的永远不能说话了。”

  他忽然抢过一个人手里提着的水桶,也抢着去救火了。

  萧别离很快就已看不见他,但眼睛里却还是带着沉思之色。

  他身旁忽然悄悄地走过来一个人,悄悄问道:“你在想什么?”

  萧别离并没有扭头去看,缓缓道:“我刚得到个教训。”

  这人道:“什么教训?”


萧别离道:“你若想要一个人不说话,只有将他杀了后再烧成焦炭。”

  救火的人虽多,水源却不足。

  幸好白天下过雨,屋子并不干燥,所以火势虽未被扑灭,总算还没有蔓延得太快。

  叶开挤在救火的人丛中,目光就像鹰一样,在四下搜索。

  放火的人通常也会混在救火的人丛里的,这也许因为他不愿被别人怀疑,也许因为他很欣赏别人救火的痛苦,很欣赏自己放的火。

  这当然是种残酷而变态的心理,但放火的岂非就是残酷而变态的人?

  只可惜这种人外表通常都很不容易看出来的。

  叶开正觉得失望,忽然发觉有个人在后面用力拉他的衣襟。

  他回过头,又发觉有个人很快地转过身,挤出了人群。

  是个头戴着毡帽的青衣人。

  叶开当然也很快地跟着挤了出去。

  他挤出去后,还是只能看到这青衣人的背影。

  叶开常常喜欢研究人的背影,他发现每个人的背影多多少少都有些特征,所以若要从一个人的背影认出他来,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这青衣人的背却像是完全陌生的。

  他身材并不高大,行动却很敏捷,很快地就已走出了这条街。

  忽然间,四下就已看不见别的人了。

  繁星在天,原野静寂。

  叶开大步追过去,轻唤道:“前面的朋友是否有何指教?请留步说话。”

  青衣人的脚步非但没停,反而更加快了,又走出一段路,就忽然一掠而起,施展的竟是“八步赶蝉”的上乘轻功。

  这人的轻功非但很不错,身法也很美。叶开看见他宽大的衣袂在风中飞舞,忽又觉得他的身法很眼熟,却还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这么样一个人。

  走得越远,夜色就越浓。

  叶开并没有急着追上去。

  这青衣人若是真的不愿见他,刚才为什么要拉他的衣服?

  这人若是本就想见人,他又何必急着去追?

  风吹草原,长草间居然有条小径。

  这人对草原中的地势显然非常熟悉,在草丛间东一转,西一转,忽然看不见了。

  叶开却一点也不着急,就停下脚步,等着。

  过了半晌,草丛中果然在低语:“你知道我是谁?”

  叶开笑了笑,悠然低吟:“天皇皇,地皇皇,人如玉,玉生香,万马堂中沈三娘。”

  草丛中有人笑了,笑声轻柔而甜美。

  一个人带着笑道:“好眼力,有赏。”

  叶开微笑道:“赏什么?”

  沈三娘道:“赏你进来喝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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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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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3:17 | 显示全部楼层
叶开的眼睛仿佛遥视着远方,过了很久,才问道:“白大侠的夫人想必不知道他们这段情感。”

  沈三娘道:“她至死都不知道,因为白大哥虽然是一世英雄,但对她这位夫人却带着三分畏惧,所以才苦了我们的白凤姑娘。”

  叶开叹息着,道:“我明白。”

  他的确明白。女人最悲惨的事,就是爱上了一个她本不该去爱的男人。

  沈三娘凄然道:“最惨的是,那时她已有了白大哥的孩子。”

  叶开迟疑着,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这孩子是不是……”

  沈三娘道:“这孩子就是傅红雪。”

  叶开动容道:“他果然是来找万马堂复仇的!”

  沈三娘点点头,目中又有了泪光,黯然道:“为了这一天,她们母子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叶开道:“白凤夫人难道从未去向她的父亲请求帮助?”

  沈三娘道:“她也是个很倔强的女人,从不要别人可怜她,何况,魔教中人既然对白大哥恨如切骨,又怎么会帮她复仇。”

  叶开叹道:“她既然本是魔教中的公主,当然也不会有别的朋友。”

  沈三娘道:“所以她只有全心全意地来教养她的孩子,希望她能够为白大哥洗雪这血海深仇。”

  叶开道:“看来她的儿子并没有令她失望。”

  沈三娘道:“他现在的确已可算是绝顶高手,我敢说天下已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但又有谁知道,他为了练武曾经吃过多少苦?”

  叶开道:“无论做什么事,若想出人头地,都一样要吃苦的。”

  沈三娘凝视着他,忽然问道:“你呢?”

  叶开笑了笑,道:“我?……”

  他的笑容中似也带着些悲伤,过了很久,才接着道:“我总比他好,因为从来也没有人管我。”

  沈三娘道:“没有人管真是件幸运的事么?”

  叶开又笑了笑。

  他只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沈三娘轻轻叹息,柔声道:“我相信你有时也必定希望有个人来管管你的,没有人管的那种痛苦和寂寞,我很明白。”

  叶开忽然改变话题,道:“这件事的大概情况,我已明白了。”

  沈三娘道:“我说的本来就很详细。”

  叶开道:“但你却忘了说一件事。”

  沈三娘道:“什么事?”

  叶开道:“你自己。”

  他凝视着沈三娘,缓缓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沈三娘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马空群以为我是白凤夫人的妹妹,其实他错了。”

  叶开道:“哦?”

  沈三娘凄然一笑,道:“我本来也是魔教中的人,但却只不过是白凤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而已。”

  叶开道:“傅红雪认得你?”

  沈三娘摇摇头道:“他不认识我,他很小的时候,我就离开了白凤夫人。”

  叶开道:“为什么?”

  沈三娘道:“因为我要找机会,混入万马堂去刺探消息。”

  叶开道:“要查出那六个人是谁?”

  沈三娘道:“最主要的,当然是这件事。”

  叶开道:“你没有查出来?”

  沈三娘道:“没有。”

  她目中又露出悲愤沉痛之色,黯然接着道:“所以这几年我都是白活的。”

  叶开看着她,道:“你只不过是白凤夫人的丫环,但却也为了这段仇恨,付出了你这一生中最好的十年生命?”

  沈三娘道:“因为她一向对我很好,一向将我当作她的姐妹。”

  叶开道:“没有别的原因?”

  沈三娘垂下头,过了很久,才轻轻道:“这当然也因为白大哥一向是我最崇拜的人。”

  她忽又抬起头,盯着叶开,道:“你好像一定要每件事都问个明白才甘心。”

  叶开道:“我本来就是个喜欢刨根挖底的人。”

  沈三娘眼睛里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盯着他道:“所以你也常常喜欢躲在屋顶上偷听别人说话。”

  叶开笑了,道:“看来你好像也要将每件事都问得清清楚楚才甘心。”

  沈三娘咬着嘴唇,道:“但那天晚上,屋子里的女人并不是我。”

  叶开看着他,眼睛里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过了很久,才慢慢地问道:“不是你是谁?”

  沈三娘道:“是翠浓。”

  叶开的眼睛突然亮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傅红雪看着他要拉翠浓时,脸上为什么会露出愤怒之色。

  沈三娘慢慢地为他倒了杯酒,道:“所以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就不是翠浓。”

  叶开道:“不是翠浓是谁?”

  沈三娘眼波忽然变得雾一样地朦胧,缓缓地道:“随便你要将谁当她都行,只要不是翠浓……”

  叶开长叹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沈三娘柔声道:“谢谢你。”

  叶开问道:“但我又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三娘垂下头,垂得很低,好像不愿再让叶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又过了很久,她才叹息着,黯然道:“为了复仇,我做过很多不愿做的事!”

  叶开道:“也许每个人都做过一些他本来不愿做的事。”

  沈三娘道:“但这一次我却不愿再做。”

  叶开眼睛里充满了同情,道:“你当然不是为了自己。”

  沈三娘道:“我的确是怕害了他,他和我这种女人本不该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叶开道:“哦?”

  沈三娘用力咬着嘴唇,道:“我已尽了我的力,现在我再也不愿碰一碰我不喜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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