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老的时间，不老的画
—— 崔婉儒女士画作印象
刘剑锋
刚好是春天一个少有的阳光很好的日子。在南门口大楼下，一个瘦削的女士步履匆匆地走到我跟前，说：“剑锋你好，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给我的画写个评论，我读过你的文章，尤其你写的书画评论。改天我把资料给你送过来，我要办展览。”她的口气不容置疑，甚至连自我介绍都没有，那样子好像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她说完，又匆匆忙忙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人群中。记得当时我是含含糊糊的答应了吧，随后就忘个精光。大约一个或两个月过后，她把她作品的照片、资料拿到我家。我恰好不在，她电话中给我说：资料照片都拿来了，你抓紧写吧。
下班回家坐下来就翻看她带来的照片和资料，才知道她姓甚名谁。她叫崔婉儒。出生于1951年，也就是说她眼见着就奔60岁了，我应该叫她阿姨的。但是，当她一阵风似的走在街头，那张张扬扬、风风火火、满面春风的女士像奔花甲的人吗？
然后认真看她的画。
她显然喜欢画梅。她送我的是一幅梅花，她拷在U盘上的照片也大多是梅花。我对她知之甚少，我不知道她的画笔何以会如此青睐于梅花。她画梅花似乎不喜欢简洁，她喜欢繁复，虬枝张扬粗粝，有一种遒劲刚勇、锁不住的力量在浓重的墨色下奔涌，而更汹涌澎湃的则是那流淌于苍枝之间的花影。那梅花一点都不懂得收敛，一点都无梅花迎春时的那种羞涩，那种谨慎，那种隐忍，那种含而不露，那种半遮半掩，也没有“暗香浮动月黄昏”的矜持与清冷，墨色那么铺张、那么绚烂，花瓣都似乎在飞跃，在奔跑；花蕊呢，尽情地、甚至是夸张地把自己交给透彻的阳光，交给奔涌的春色。粗粝的虬枝与张扬的甚至是得意忘形的梅花，在宣纸上纠结、奔跑，那是活力的奔跑，那是青春的奔跑，那是力量在奔跑，那是生命在奔跑。她还画牡丹，画竹。牡丹当然是极尽的雍容华贵，铺张纵情，香溢天外，仿佛是跳跃起来的，让你感受到律动，华美，激越，生命的灿烂与美好；她的竹子挺拔俊秀，刚劲清朗，同样生意盎然，没有杜甫笔下竹子那种“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的娟秀婀娜，清弱柔棉，那竹节中似乎正鼓荡着冲向天外的无穷欲望和勃勃生机，那舞动着的竹叶也在闪烁着青翠、活泼、昂扬的力量。她的梅竹似乎无意于传达郑燮所谓的“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的韵致，而在随心所欲张扬自己的感觉。她的作品中我还发现了一幅少有的以动物为素材的画：一团金灿灿的迎春花下，是一只姿态傲然的雄鸡，鲜红的鸡冠，飞扬的羽毛，遒劲的金爪，无不昭示着生命的高贵，生命的庄严，生命力的旺盛……
粗粗看过崔婉儒女士的梅花、牡丹、竹子，透过那激荡飘逸的墨色，那薄薄的纸背，你似乎都能够看见她作画时自由而放松的笑，那一杆画笔在这笑声里无所顾忌地挥舞，自如收放，旁无他顾，任我遨游……画，显得年轻。像那些想得很少、脑子没有装条条框框的画论、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书写自己、宣泄自己、传达自己的年轻人的作品，一种奔跑的生机、旺盛的生命活力、强烈的要表达自己、释放自己的冲动，洋溢在每一丝墨迹里，闪烁在灼灼的花影枝叶之间。
是的，年轻。
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东西都会老去的，但是，有一种东西是无法老去的，那就是时间。但是，现在，还有一种不会老去的物质：来自心灵的艺术，比如崔婉儒女士的画。
读她的一些资料，才知道她姊妹11个，家庭困窘，3岁便离家为人收养，成人后又居无定所，拖儿带女，以缝纫养家糊口。崔婉儒女士自幼喜欢书画艺术，然而严酷的生活、多舛的命运却没有给她留下发挥艺术特长、施展艺术才能的机会。但是，艺术是渗透在血液和生命里挥之不去的情结，不管这时光有多么苍茫，不管人生经历多么严酷，那情结都那么清晰而执着地存在着，并且会在你一不留神的时候跑到阳光下，跑到你或许还滴着泪的眼睛里。多年前，也就是在崔婉儒女士即将退休的时候，在许多书画界朋友的鼓励下，那深藏于血液里的艺术情愫开始萌芽并慢慢生长。她拿起了画笔。她无日无夜地开始习墨作画，仿佛要把逝去的、所有属于艺术的时光都夺回来。她拿起画笔的手或许是轻松的。她对自己经历的所有磨难一笑而过。她要自如而自由地、不带任何负担的活着。这是一种难得的年轻的心态。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后来每次见她，她都是脚底生风，匆匆忙忙，脸上跳动着年轻而自信、不羁与张扬的笑意。这样的心态或许成就了她对待艺术的态度。她不事雕琢，不故弄玄虚，没有老气横秋、看透尘世的世故，她不在乎自己的技法修炼、运笔着色、谋篇布局、点染勾画是不是修炼到家，她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泼墨着笔，肆意挥洒，让心灵里流淌的想法、让自己乐观年轻的心境，自由而舒畅的在点点的花瓣之间宣泄，在伸展蜿蜒的虬枝上流淌……
不老的时间，不老的画，还有，不老的画家崔婉儒女士。
2009年4月13日晚23:54于流云宅；4月22改定。
| 
狗仔卡
发表于 2010-1-15 16:03
抢沙发
发表于 2010-1-15 17:13
发表于 2010-1-15 20:00
发表于 2010-1-17 19:32